晚飯時分,惜芳園終于恢復了安靜。
阮青枝喝了一碗熱乎乎的藥粥,閉目斜靠在軟榻上讓伴月用熟雞蛋給她滾臉消腫,十分愜意。
伴月卻有些忿忿“挨了那么重的一頓打,才只收拾了一個不中用的老婆子,真憋屈!”
攜云自己也剝了一個雞蛋在臉上揉著,笑瞇瞇道“一口不能吃個胖子,如今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屏后一聲冷笑,夜寒走了出來“一巴掌換一條人命,確實很不錯了。不過攜云,那位余少爺如今在何處?”
攜云答道“他跑得很快,眨眼就沒影了。也虧得是這樣,不然被家丁抓住可就糟了!”
“所以,他就真跑了啊?”夜寒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
阮青枝被他這一笑搞得莫名其妙。
余仲謙當然應該跑。不跑怎么辦?留在這里等著當場被人給判個“捉奸捉雙”嗎?
兩個丫頭也不懂夜寒在陰陽怪氣些什么,當下也不同他多談,只管憂心起了別的事“咱們也別高興得太早,等夫人回來還有饑荒要打呢!”
“應該不會吧?”阮青枝懶懶地道,“畢竟閆媽是老夫人處置的,母親總不至于跟老夫人對著干。”
話音才剛剛落下,就聽見外頭亂亂的一陣腳步聲來了。
夜寒向外看了一眼,笑一聲“你高估她了”,之后身影一閃自覺躲回了屏后。
阮青枝什么也沒說,順勢往軟榻上一躺,閉上眼睛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金氏由阮碧筠攙扶著,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威風凜凜就闖進了門。
攜云忙擦淚上前恭迎,伴月便紅著眼睛猛搖阮青枝的肩“小姐!小姐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呀,夫人和二小姐來看你了!”
“母親來了嗎?”阮青枝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啞著嗓子哭了出來“母親,女兒差一點就見不到您了!”
金氏一愣,一肚子興師問罪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里。
阮碧筠快步走過來,緊緊抓住了阮青枝的手“姐姐!姐姐你怎么樣?我聽見人說閆媽打你了?”
“筠兒!”阮青枝掙扎了幾下沒能坐起來,氣惱伏枕大哭“閆媽一定是瘋了!她帶了那么多人兇神惡煞地沖進來,抓著我就打……要不是祖母和周嬤嬤來得及時,咱們姐妹二人可就要永別了!”
“喪門星,你放開你妹妹!”金氏終于找到了開口的契機,尖聲吼了出來。
阮青枝嚇得一顫慌忙縮手,又同兩個丫鬟一起哀哀切切地哭了起來。
阮碧筠回頭嗔了一聲“娘親”,之后又重新轉向阮青枝,握住了她的手“姐姐,今日的事,我和母親都已經聽說了,確實是閆媽太不像話……”
“筠兒?!”金氏一臉錯愕。
阮碧筠向她搖了搖頭,看著阮青枝一臉誠懇地道“雖然閆媽的本意是為了府里的風氣和咱們的名聲著想,但她把你打成這樣畢竟是不對的,姐姐生氣懲處她也是應當,母親并不會怪你。”
金氏在旁邊重重地哼了一聲“閆媽服侍我二十多年從未出過錯,誰知道今日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阮碧筠讓婢女扶金氏坐下,勸道“不管怎么說,姐姐是府里的大小姐,懲處一個奴才還是有資格的,母親不要生氣了。”
金氏不滿地瞪了阮青枝一眼,終于沒再多說什么。
阮碧筠便又向阮青枝安撫地笑了笑,柔聲道“母親對姐姐,也是愛之深責之切。適才來的路上還在同我說,惜芳園連個頂事的下人都沒有,實在不成樣子,說出去也不好聽……今后我院里的錢媽就過來服侍姐姐,好不好?”
阮青枝先前一直靜靜地看著她表演,到這會兒終于瞇眼冷笑起來。
這是光明正大往她身邊插釘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