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小廝們已經面色慘白在后退了。
“老、老爺,咱走吧!”一個小廝結結巴巴地道。
小廝們無疑是害怕夜寒的,福兒祿兒等人覆轍在前,沒有人愿意跟著去嘗試缺胳膊斷腿的滋味。
阮文忠從羞惱憤怒之中回過神來,仔細看了看夜寒手中的那個人形,瞬間頭皮發麻。
不用人催第二遍,他已雙腿發軟踉蹌著奔了出去。
房內,攜云伴月兩人也看清了夜寒手中提著的“東西”。
那是個人,只不過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腦袋耷拉著不知是死是活。
這是深閨小婢從未見過的可怖場景,但兩個丫頭沒有驚呼更沒有昏倒。攜云只是微微一愣,之后就抬頭看向夜寒:“這個人,能救小姐?”
“能?!币购е勒f了一個字,隨手將那個怪人丟到了地上。
楚維揚端著一碗藥從外面奔進來,燙得直吸氣:“讓一讓讓一讓,藥來了藥來了!”
夜寒上前接過藥碗放在地上,一手拔劍一手抓起那怪人的手腕,狠狠割了下去。
暗紅的血流進碗里,伴月終于嚇得哭了出來:“你這是干什么呀?這種惡心東西不會是要給小姐喝吧?”
夜寒沒有答話,楚維揚便替他說道:“救命的藥哪管什么惡心不惡心呀!你是不知道,這個老怪物是個毒癡,自己一輩子差不多就是拿毒藥當飯吃,他最喜歡干的事就是用他自己的血配毒害人,那些毒藥也只有用他的血才能解!你家小姐嫌惡心啊,那只好請她到閻王殿里去講究咯!”
伴月嚇得說不出話,攜云便拉著她退到一旁,看著夜寒上前給阮青枝喂藥。
喂不下去。
藥汁每一次都順著嘴角流出來,夜寒試了幾次,只折騰得阮青枝的臉上和枕頭上黑乎乎盡是藥汁,卻連一滴也沒能讓她咽下去。
攜云和伴月同時哭了出來。
楚維揚急了,上前踢著那個人形怪物厲聲喝問:“你的血是不是臭的?她怎么會咽不下去?”
那怪物喉嚨里咔咔幾聲,耷拉著的腦袋晃了晃,沒能說出話。
“你說不知道?你竟然敢說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你孫子活命了?”楚維揚語氣陰森地問道。
怪物嗚嗚地叫著不住搖頭,卻仍舊說不出什么來。
事實上在今天早上審問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說過,他出手要殺的人,是不會有機會生還的。
解毒的方子是對的,藥配出來了,喂不下去也是枉然。
攜云看見夜寒手忙腳亂,心里想著要上前幫忙,走出兩步卻腳下一軟跌在了地上。
從絕望到希望,再從希望到失望,小丫頭的韌勁兒也已經被折磨到極限了。
“怎么辦?藥都有了,還是救不了人嗎?”伴月突然嚎啕大哭,嚇得楚維揚嗷地一聲跳了起來。
攜云扶著床沿支起身子,也跟著哭了出來:“氣息越來越弱,再耽擱下去恐怕就……”
“出去。”夜寒忽然冷冷出聲。
兩個丫頭咽下哭聲,擦淚抬頭看他。
夜寒將藥碗放到桌上,直起腰來:“你們都出去,我想辦法?!?
攜云坐在地上不肯動,伴月上前把她拖了起來,兩人抱著又哭個不住。
楚維揚卻不肯走,在原地跳腳:“你又不是大夫你能想什么辦法呀?總不至于割開她的喉嚨把藥灌進去吧?”
“滾出去!”夜寒厲聲喝道。
楚維揚打了個哆嗦,彎腰拎起那個怪人拖著瞬間閃身出門。
攜云伴月忙住了哭,互相攙扶著也跟了出去,還十分體貼地把門帶上了。
房中徹底靜了下來。夜寒摘下面具放在桌上,重新將那碗散發著血腥氣的藥端了起來,卻沒有再喂給阮青枝,而是送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