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枝平安無事回到相府,像一片柳絮飄落在湖面,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并沒有人在盼她回來,小廝們當然也不會因為她回來而奔走相告。
巧了,恰好阮青枝也不愿意見到相府的任何人,趁此機會干脆繞過了前院的靈堂,帶著攜云直奔惜芳園。
剛剛死里逃生,必須要回去燒點水洗洗晦氣再吃點好的才能安撫她這顆脆弱的老心臟。
正盤算得美,不料這后院一片寂靜之中忽然響起一聲“救命”,嚇得阮青枝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青天白日的,鬧什么鬼!阮青枝回過神來忿忿跺腳。
攜云也聽見了這個聲音,頓時慌張:“是柴房的方向!會不會是二小姐趁咱們不在又抓了伴月……”
阮青枝冷靜地道:“不是伴月的聲音。”
但,還是去看看吧。
因為府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前院,所以柴房附近冷冷清清。阮青枝一路快步走過來,只聽到自己和攜云的腳步聲嚓嚓嚓走得很急。
正疑心先前那一聲只是幻聽,前方終于又有聲音出現了。
這次卻是個男人,在笑。方向就是在前方的柴房里。
阮青枝臉色一變,立刻甩開攜云的手,一閃身沖了進去。
柴房內不是一個男人,而是兩個。瘦巴巴的女孩子被壓在柴堆上,衣衫凌亂。
地上細長均勻的柴草散亂,被阮青枝衣角一帶,如漫天白雪飄揚。
下一瞬兩個男人同時飛起,一個重重地摔在墻上,一個砸向房梁,然后又狠狠地跌下來,像一坨熱牛糞似的扁扁地攤在地上。
柴堆上的女孩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阮青枝皺眉,厲喝:“閉嘴!”
女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兩個男人的呼痛聲也停了。三個人驚懼地看著阮青枝。
然后,那女孩子翻身爬起來,跪撲在阮青枝腳下,磕頭:“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
“救命?”阮青枝又看向那兩個男人,“所以,這兩只狗賊是要殺你了?”
女孩子心道當然不是,但大小姐還小不懂這個,所以還是不解釋的好。
這時攜云終于也追了進來,盯著那兩個男人看了看:“小姐,他們好像不是府里的人!”
“哦?”阮青枝踢過一根尖尖的木棍架在其中一人頸下,厲聲問:“哪兒來的?竟敢在我相府逞兇,你們吃了豹子膽了?”
那人目光呆滯看著脖子底下慘白慘白的木刺,嚇得說不出話來。
摔到墻根下的那個卻不服,彎腰撿起一根木棍向阮青枝沖了過來。
“小心!”攜云和那個女孩子同時驚呼。
阮青枝一臉不耐煩,手中木棍一揮狠狠地砸在了對方的腦袋上,而對方手中的木棍離她還有二尺遠。
那個勇敢的男人再次跌了下去,暈頭轉向。
阮青枝嘆口氣無奈:“倒下了就該乖乖認輸!承認自己不行就那么難嗎?這下好了,原先的罪名是行兇未遂,現在變成謀刺相府大小姐未遂了!話說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奴才還是平民?若是奴才我就叫人直接打死了!”
兩個男人一個被砸暈一個被嚇懵,本來打算一起裝死的,這會兒卻又不敢裝了,生怕一個不小心真死了。
于是先前被架住脖子的那一個急急地開了口:“你不能殺我!大侄女,我是你叔,我們兩個都是你叔,你不能殺我們!”
阮青枝大怒:“胡說,我什么時候有這么丑的叔!”
“再丑也是叔!”那男人急哭了,“我們跟相爺同姓同輩,不是你叔是什么?你打我們就是不敬尊長,我們告你去!”
“哎喲這可嚇死我了!”阮青枝扔了木棍作驚恐狀,“我昨晚打了嬸,今天又打了叔,你說京兆衙門不會以不孝之罪把我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