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打算用調虎離山之計,是不是?”
凌霜神色依舊溫和,眉心微蹙,像是對待無理取鬧的孩子那般無奈:“那個人確實是我派的。但我只是為了請你過來,并無惡意。青陽郡主,你大概不知道見你一面有多難。”
阮青枝知道。
因為阮文忠受傷,所以這些日子相府的守衛(wèi)比從前謹嚴了許多。她倒是常出門,可是身邊程虎李三二人寸步不離,要想偷偷摸摸見她一面確實是很難的。
光明正大來約見當然很容易,但凌霜要做的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事。
阮青枝撇了撇嘴:“你想捉我來見你,可惜程虎他們不中計,所以你干脆就派人去了太醫(yī)院,像拎雞崽子似的直接把我拎出來。”
這語氣是小姑娘抱怨了。凌霜一臉歉然躬身作揖:“確是小王冒昧,讓郡主受委屈了。但若非如此,小王實在難有機會見到郡主金面。”
“我不委屈,”阮青枝冷冷地道,“我只是好奇,你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長?太醫(yī)院你都可以來去自如,皇宮是不是也一樣?你要做皇帝,只需要圍了宮城,逼宮奪位就可以了!”
被一個小姑娘以這樣的目光盯著,即便是溫和如凌霜也難以再維持好臉色。
凌霜呼出一口氣,嚴肅起來:“青陽郡主,‘逼宮奪位’這樣的話是不能隨便出口的。還有,我雖有野心,卻不至于喪心病狂,掌控宮城凌逼父皇的事我做不出來。”
“所以,太醫(yī)院確實有你的人了?”阮青枝問。
凌霜一頓,臉色愈發(fā)難看。
阮青枝細看他的神情,心中沉沉。
她的猜測似乎沒有錯。太醫(yī)院有凌霜的人,或者至少曾經有凌霜的人。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在那么大一片地方如此迅速地找到她,并且不聲不響地從窗戶把她拎出來。
今天風這么大,太醫(yī)院的藏書樓居然沒把窗戶關好,這很不合理。
所以太醫(yī)院誰是凌霜的人?一個不起眼的小藥童?某個太醫(yī)?還是昨日才被逐出太醫(yī)院的楚慎?
阮青枝心里亂亂的,想著那處可能被人翻動過的暗格,想著凌霜此刻的所作所為,許久沒有說話。
這時凌霜忽然站了起來,神色冷冷,不似先前溫和:“不錯,太醫(yī)院有本王的人。”
阮青枝仰頭看著他。
凌霜微微瞇起眼睛,繼續(xù)道:“所以本王知道的事,比你以為的要多一點。青陽郡主,你可能還不知道,相府,即將面臨一場滅門之禍。”
阮青枝一驚,呼地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凌霜把她的反應理解成了不信,擺擺手露出一絲笑容安撫她:“你先別慌,算起來這大約是十六七年前種下的苦果,那時你還未出世,不知道很正常。”
阮青枝知道。她驚訝的是為什么凌霜也知道。
太醫(yī)院的人可以有很多,但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應當是很機密的。
所以凌霜的人是楚慎?
楚慎被逐出太醫(yī)院,但他離開之前在太醫(yī)院布置了機關試圖除掉她,發(fā)現(xiàn)失敗之后就告知了凌霜,將“鏟除”策略改為“拉攏”。
這樣一來許多事情都說得通了:暗格里面放那張信箋,是因為那個暗格原本就是留給她的,是凌霜故意用這種方式將十七年前的事告知她。
暗格里的毒煙也很好理解:能被凡人殺死的便不是真鳳,如今她活著,算是通過了凌霜的考驗,所以凌霜當機立斷,第二天就把她抓來跟前了。
阮青枝心里一陣發(fā)冷。
原本她以為是自己設計攆走了倚老賣老欺負人的楚慎,卻不知她自己才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這件事,說到底是她自己太疏忽了。
早就該想到,她爭來了“天定鳳命”的身份,之后是必然要被人盯上的。這一世她沒有從前那樣生來祥瑞的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