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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一行人在萬千百姓的簇擁下緩緩而行,用了近兩個時辰才走到宮門口。
等在宮門外的文武百官就像沙灘上看著潮水漫天卷地而來的游人,震撼,而惶恐。
他們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分列兩旁靠墻站定,看著那三十多名渾身浴血的將士,看著他們身后烏泱泱無法估算數目的百姓。
南齊這天,變得也太快了。
只有那個小姑娘的笑容依舊。
看怕了暗紅烏黑灰撲撲的顏色之后,群臣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到了夜寒身邊那個裹著斗篷滿臉笑容的小姑娘身上。
這孩子年前說是失蹤了,為了尋她攪得全城雞飛狗跳,年都沒有過好。陽城百姓聽到消息之后更是瘋了似的涌進上京挨家挨戶找,只差沒有掘地三尺了。
折騰了有二十多天,外頭又忽然傳來消息,說她是去了北邊,找厲王去了。
那時晉王已經成了太子,沒過幾天又說皇帝要禪位,于是上京頓時忙亂成一團,人人都只記得晉王是未來天子、街頭巷尾茶樓酒肆議論的盡是帝座更替的天下大事,誰還肯把心思放在一個淘氣的外姓郡主身上!
在全城百姓乃至全天下人無意或者有意的忽略中,大家似乎都忘了一件很要緊的事:
那個青陽郡主自稱天定鳳命,就連光華寺的大師似乎也默認了這種說法。
而此刻,這個“天定鳳命”的女孩子仍然陪在厲王身邊,看上去似乎并沒有琵琶別抱的打算。
這,不太對啊。
在宮門外被料峭春寒凍得瑟瑟發抖的老狐貍們飛快地醒過神來,不約而同地抬腿迎上前:“青陽郡主……”
阮青枝笑呵呵同眾人問好,之后又抬手指了指夜寒:“諸位大人,厲王也在吶!”
諸位大人雖然老眼昏花但真的并沒有瞎,當然知道厲王也在。
但是,身為朝廷命官,主動跟反賊打招呼是不是不太好?
大家都有些猶豫。
宮門前靜了一瞬,之后欒中丞、裴尚書、靖邊候等十多名重臣忽然齊刷刷站了出來,躬身:“恭迎厲王殿下回京。”
這一聲并不響亮,卻有好些官員嚇得齊打了個哆嗦。
不料這還沒完。只一瞬之后,后面那些三品以下官員的隊伍中、甚至金吾衛之中呼啦啦站出了三四十人,聲音比先前那些老臣洪亮了不知多少倍:“恭迎厲王殿下回京!”
夜寒在馬上抬了抬手,金吾衛將士便一聲不吭地回到了隊伍,幾個年輕的官員卻滿面歡喜地迎了上來:“殿下及時回朝真是太好了!殿下剿匪可還順利?”
“十分順利。”夜寒微笑,“此事稍后再談。此刻諸位大人等在宮門口做什么?這不是上朝的時辰吧?”
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快碰著山頂了,果然不是上朝的時辰。
一個官員笑道:“不是等上朝。是我們聽說殿下剿匪凱旋,猜想陛下會擺駕出宮相迎,因此特來宮門口伺候著,沒想到宮城大門緊閉,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站在前列的一個官員聞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如今的年輕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真是世風日下。
當然說瞎話最厲害的還是厲王本人。只見他催馬上前幾步立在宮門前,一臉擔憂地道:“青天白日宮門緊閉,實在是前所未有之事,宮中恐有大變!”
幾個老臣心道可不是有大變嘛,你厲王殿下都領著全城的百姓造反了!
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厲王啪地甩了一下馬鞭子,急道:“咱們不能這樣干等著!宮門緊閉難通消息,父皇被困在里面生死不知——這怎么行!將士們,隨本王闖進去,救出父皇!”
“闖進宮去!營救吾皇!”三十多命渾身散發著血腥氣的將士齊聲高呼。
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