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全城一大半的百姓都在宮城外面蹲著,后來又發生了爆炸,全城惶惶不安,有心思聽戲才怪了。
別說三家戲班子,她就算連找三十家,只怕也找不出一家唱的。
所以,阮素英到底去哪兒了?
“昨天晚上忽然鬧著要去聽戲”這件事本身就不對。昨天中午百姓們就到城門去迎接西北軍了,陣仗那么大,相府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便是尋常百姓,聽見那么大的陣仗多半也能想到要出大事了,相府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怎么還敢放任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自己往外跑?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透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阮青枝躺了回去,看著自己的頭發在攜云手中半干,眉頭越擰越緊。
她不太愛操心阮家的事,可是這個阮素英又跟旁人不太一樣。
那是個看上去很乖的孩子,偏偏跟欒玉棠又能扯上那么點兒關系。欒玉棠從前曾經對不住她,所以阮青枝對那個小姑娘既心疼又莫名地有些愧疚,總覺得做不到完全不關心。
當然,關心之外,還要再多一重提防。
十幾歲的小姑娘是很豁得出去的,因愛生恨做出點偏激的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阮青枝嘗試著從阮素英的角度想了一些事情,發現她無論要恨欒玉棠還是要恨阮家,理由都是很充分的。
“不行,要去找!”她抬起頭向攜云急道,“不能讓她在外面!”
攜云忙道:“褚姨娘會派人去找的。咱們院里人少,這種事用不著咱們插手。”
伴月也在旁勸:“小姐就別操心了,既然她自己敢跑出去聽戲,當然就該有本事照顧她自己。沒道理為她任性,連累府中上下不得安寧!”
阮青枝又坐了起來,急得搖頭:“不止是保護她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不要讓她被別人利用了!你們派個人去欒家說一聲,讓欒玉棠不要出門;再跟府里說,多派人手去打聽一下春月班和他們的對家,再去宮門口悄悄看一下情況!”
攜云忙答應著去傳話了,伴月便上前來接過了她的差事,小心地向阮青枝試探道:“咱們不是不管府里的事嗎,怎么三小姐出事您又要管?”
“我不怕她出事,”阮青枝憂心忡忡,“我是怕她害咱們出事。”
果然還是那個沒心沒肝的小姐。伴月松口氣,放心了。
攜云在外面打聽了一圈消息回來,又向阮青枝稟道:“老夫人已經把府里的大部分家丁都派出去找人了,二小姐那里也派了好幾個人。婆子們說,三小姐是獨自一人出去的,在門外雇的馬車,連個丫頭也沒有帶。”
“那就更不對了!”伴月急得拍巴掌,“大晚上的,相府千金小姐出門,連一個丫頭也不帶?這是去聽戲還是去尋死?!”
阮青枝大驚,猛甩開頭發呼地一下子又坐了起來:“讓程虎他們也去找!重點看那些護城河、荷花池什么的,若有異常就干脆叫人打撈一下!”
人命關天,這事兒不能不重視了。
可是趕上朝野震動的關頭,一條人命有時候又實在輕得不值一提。
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出來了,太子重傷癱瘓昏迷的消息傳出來了,朝中損失多位重臣、宮中陷入一片混亂的消息也傳出來了。
一夜之間,仿佛天都塌了。
宮中到底發生了什么無人知道,百姓們只從那些七拐八彎的親戚口中打聽到,說是太子埋火藥炸了一座什么大殿,幸虧厲王殿下及時察覺到不對帶了一部分人逃出去,否則滿朝文武恐怕要盡數葬送在宮里。
所以,多虧了厲王殿下力挽狂瀾啊。
百姓們勉強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但想到皇帝沒了,好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也沒了,眾人心里免不了還是要有幾分惶惶。
尤其,宮門那里一直都沒有人出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