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看著阮素英:“你剛剛是要干什么?想死?”
阮素英死死盯著前面的懸崖,仿佛一直都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直到阮青枝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木木地開了口:“我沒死過,想試試。”
“我試過,挺沒趣的。”阮青枝低下頭,“一點都不瀟灑、一點都不英雄氣概、一點都不痛快。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沒有了。報復不了自己,也報復不了別人。除了自己親爹娘親兒女會掉幾滴眼淚以外,沒有人會在意。”
阮素英皺了皺眉,轉過臉來看著她。
阮青枝盯著面前的草芽,苦笑:“真的,你若想干件痛快的事散散胸中的悶氣,不如試試跑一段路、對著山谷喊兩嗓子,或者干脆找人打一架。無論怎么著,不要輕易選擇死。死是很沒意思的一件事,我替你試過了,你就不要試了吧。”
“你,”阮素英遲疑著,“……為什么要死?”
“不是我自己要死啊,”阮青枝笑了一下,“人活著很不容易的。病痛、天災、意外……有很多時候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就像這只螞蟻……”
她皺了皺眉,撿起一塊小石頭碾死了一只螞蟻:“你看,它原本只是出來覓食而已,但是它遇上了我這個惡人,無端地葬送了性命。對它而言一切都結束了,可是對這天地而言,什么都沒有發生。它的伙伴們或許要過很久才意識到它消失了,而不在乎它的人依然不在乎它。”
阮素英跟著看了看石頭上那一點痕跡,想了很久,忽然又抬頭看向欒玉棠:“你覺得可惜嗎?”
欒玉棠搖頭:“跟我沒關系,我為什么要覺得可惜?”
“你!”阮素英呼地站了起來,“螞蟻跟你沒關系,那我呢?我跟你有關系沒有?!”
欒玉棠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冷冷地道:“你活著,勉強可以算是我的半個妹妹;你若死了,那就是一團爛肉、一堆枯骨。我為什么要跟一堆枯骨有關系?”
阮素英咬住唇角,眼淚唰唰地往下淌。
阮青枝忽然露出笑容,湊到欒玉棠跟前看了看他的脖子:“要說沒關系吧,其實也有關系。你看,這牙印這么深,恐怕一輩子都消不掉了,這就是做壞事的代價!”
欒玉棠皺眉。
阮素英看著他,忽然努力地翹起唇角,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這樣也好,你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了。”
欒玉棠想了想,伸出胳膊挽起袖子指給她看:“我手上的這兩個牙印是七歲那年小狗咬的,手腕上這塊疤是小時候淘氣被師父拿煙袋鍋燙的,手肘上這一道是那年后臺里倒了架子劃傷的……我確實都記得。”
言外之意:你的分量跟小狗小貓煙袋鍋子也差不了多少。
阮素英覺得自己應該很憤怒,但不知怎的,此刻看著欒玉棠一本正經的樣子,她忽然覺得很想笑。
才只笑了一下她又覺得不對,忙壓下唇角,恨恨道:“你就只會欺負我!”
“我沒打算欺負你。”欒玉棠看著她,認真地道。
阮素英的臉色沉了沉,眼圈又紅了:“是,你沒打算欺負我,你只是在看我的笑話!那時候你一定覺得我既愚蠢又下賤,背地里沒少笑吧?你確實沒有做過壞事,你從來沒有回應過我,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犯賤、是我不知廉恥糾纏你……到現在,你看見我依然覺得很可笑,是不是?”
“當然不是!”欒玉棠擰緊了眉頭,臉色沉沉:“我笑你干什么?我滿肚子仇恨都顧不過來,哪有心思戲弄別人!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明白!那件事我準備了十幾年,不甘心功虧一簣,又怕傷害到你,所以只能拖著……沒想到你還是恨上了我,更沒想到你竟不是報復我,而是要對我的妹妹下手!阮素英,我原不知道你是這么不講道理的一個孩子!”
阮素英聽到“又怕傷害到你”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