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玉棠背著阮素英奔到隊伍跟前,一頭栽倒在地上:“總算……來得及。”
夜寒看清他背上的人不是阮青枝,氣得一鞭子抽了過去:“來得及個屁!青枝在哪兒?!”
欒玉棠只強撐著向后指了指,之后便昏了過去。阮素英身子弱,更是早已不知昏過去多久了。
阮碧筠看著山坡,哈哈大笑:“殿下看得真準,確實來不及了!他們兩個都這樣了,那一個必定已經死得只剩骨頭了——您可能不知道,這地方的螞蟻,是能吃人的!”
夜寒目眥欲裂,看著山坡上烏壓壓的一片黑色,咬牙:“上去找!”
西北軍將士半點兒也沒遲疑,齊刷刷翻身下馬,沖進了那片螞蟻的海洋。
順便把阮碧筠和鸞音鳳鳴等人也都帶了進去。
幾個丫頭一沾到螞蟻便開始哭喊,將士們三下兩下給塞住了嘴,全拖進去了。
阮碧筠沒哭也沒叫,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唇角卻一直帶著笑,毫不掩飾她的好心情。
這會兒夜寒卻顧不得理她。
他已經看到了,就在欒玉棠跑下來的那片山坡上,一個黑色的人形在緩慢地往下滾。偶爾露出的一片衣角,正是阮青枝最喜歡的大紅色斗篷。
夜寒只覺得耳中嗡地一響,再醒過神時便發現自己坐在地上,阮青枝已經在他的懷里了。
他本能地解下披風在阮青枝的身上抽打著,發狂似的喊著她的名字,心中空空如墜深淵。
阮碧筠很快跟著來了,在不遠處張狂地大笑。
西北軍的將士們也奔了過來,有的試圖幫著抽打阮青枝身上的螞蟻,有的拿出水囊里的冷水澆在阮青枝的身上,有的提出了放火、下毒或者干脆把人扔到河里等種種辦法,爭論不休,卻沒有一策是即刻可用的。
阮青枝被冷水一激倒是恢復了幾分清醒,艱難地睜開眼睛看看夜寒:“我又死了?”
“沒,沒死!”夜寒喜極而泣,“我來救你了!我們即刻離開這兒!”
說話同時他已起身將阮青枝托到了背上,背著便跑。
身后阮碧筠卻高聲大笑起來:“跑是沒用的!你們跑去哪兒都沒用,我在她身上下了藥,她在哪兒,這些東西就跟到哪兒!”
眾人確實早已注意到了阮青枝所在的地方螞蟻最多,但他們一開始只當是這些鬼東西追逐食物的特性,至此才知道竟是阮碧筠搞的鬼。
“放我、放我下來……”阮青枝抓著夜寒的衣襟,急道。
夜寒不放,一邊跺腳躲避地上的螞蟻,一邊還抽空拍打她的身上,半刻也不停。
他的意思,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他記得有條河離這兒不算太遠。
阮青枝卻不許他走。
她努力地維持著神情平靜,看著阮碧筠:“你怎么做到的?我是神醫,你……”
“神醫?哈哈哈……”阮碧筠笑得彎下了腰,“學過幾天醫術,就敢自稱‘神醫’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對付你,跟那個該死的糟老頭子整整學了三年!那老東西一輩子的存貨都在我手里呢,你真以為我對付不了你了?”
“我知道你用毒的本領尚可,”阮青枝昏昏沉沉,“但是,我的醫術也不弱。我確定你來見我的時候沒有機會下毒。”
阮碧筠聽她說罷,又笑:“你說得很對。姐姐,你對我真是千防萬防,恨不得連我踩過的地都洗一遍,又因為我提議去救三妹,所以你連三妹都信不過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掏心掏肺的人,其實也并沒有那么忠心呢?”
“我身邊,”阮青枝咬牙,“攜云伴月是絕對靠得住的。”
阮碧筠抱著肚子,笑得坐倒在地上:“攜云?伴月?哈哈……姐姐,如果她們兩個靠得住,又是誰幫我用藥汁浸泡過你的衣服、送到你跟前還體貼地幫你穿在身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