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醇叫人在迎客樓安排了一桌席面用來招待盧堂。
今日不知是何日子迎客樓里人滿為患,還真應了迎客這二個字的含義,迎接八方之客,好不熱鬧。
曹醇揣著手問道“盧公公,這里的菜可還正宗?”
盧堂用筷子挑了點干絲細細品嘗,而后挑剔道“揚州的師傅?雖融了點京味,但還算正宗。”
杯中酒滿上,曹醇敬了盧堂一杯,他道“盧公公請。”
“請!”盧堂一口將杯中酒喝干“夠勁。”
曹醇執著筷子笑道“別光喝酒,吃點菜。”
連日奔波,盧堂一路也未曾吃好,今日品到家鄉的味道,不禁多吃了兩口。
曹醇也不吃,他笑瞇瞇的看著盧堂,這人不遠千里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親自上京,他想不明白盧堂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樣的大事需要他親自來?
盧堂老神在在的用完碗里的飯,輕抿了口香茶才道“其實這次我私下里回京的事老祖宗也知道。”
“哦?”曹醇捻住手中的菩提串,擺一副出愿聞其詳的樣子。
“今年南邊的事情朝堂上下應該都知道是個什么情況。”盧堂一字一句道“暴雨不停,堤壩危在旦夕,萬歲又派人清查黃冊海上倭寇橫行。”
“不過。”盧堂語氣一頓“這些和我都沒什么關系。”
曹醇臉上的笑容僵住。
“只有兩樣我最關心。”盧堂以指點桌道“那就是織造與稅收。”
弗朗機人帶著紅夷大炮與白銀來了,他們想要與大銘做成一大筆絲綢與瓷器的生意,當中光絲綢就定了數十萬匹。
蘇州織造、杭州織造、江寧織造,江南三大織造局所要承擔的織造任務幾乎是前所未有的挑戰。
盧堂此次來京為的就是這件事。
“盧公公要是為了織造局的事情就找錯人了。”曹醇將那封裝滿銀票的信封推出。
盧堂又推了回來,他抄著手道“曹督主,修繕河堤的款項戶部還沒撥下來吧?”
“是沒撥下來。”曹醇冷笑道“盧公公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盧堂道“南邊的事情沒有人能比我更清楚,這次來找曹督主,就是想讓我們雙方互利。”
互利?曹醇心里冷笑一聲,與盧堂這種人共事無異于與虎謀皮。
但他面上卻帶笑道“愿聞其詳。”
“江南三家織造局,江寧織造的黃公公、杭州織造王公公還有我轄下的蘇州織造。”盧堂挨個數道“別的不提,光是去年杭州織造的王公公為了自個兒的工期,偷從我手下明目張膽的搶了數十織戶,險些害我去年供不上御用緞匹。”
盧堂在南直隸雖然不是最突出的一個但卻頗有手段,曹醇不信他會被人欺負到頭上。
“如今要同弗朗機人做絲綢生意,三大織造局都要產出絲綢,平分攤派到我們蘇州織造局頭上,這量絕對不會少,沒有織戶,怎么織!怎么交差!”盧堂兩手一拍“到時候交不了絲綢,耽擱了生意,豈不是要我的命吶!”
盧堂長嘆一口氣。
“盧公公是想?”曹醇遞話道“怎么樣?”
盧堂將酒杯重重放于桌上“當然是想將先機掌握在自己手中!”
同為織造,杭州織造的王湛爾同江寧織造的黃順良總從中作梗,盧堂恨得牙癢癢但奈何不了對方,如今織造局接了大單貿易,從此事下手,他就不信這兩個人不會出錯!
盧堂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他想搞掉杭州、江寧的織造,自己一人坐大。
曹醇笑而不語,心里卻是鄙夷的,這盧堂胃口真大,也不怕一口吃不下將自己撐死。
“曹督主要是能將此事應下,戶部修繕河堤撥款的事我盧堂就替曹督主應了。”盧堂要拉那兩個織造局的織造太監下臺勢必要同東廠的人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