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就是這樣,有人貪婪有人無私坦蕩,深諳人世的梅媽媽當然能知曉其中的奧妙,要人辦事禮必先到,何況還是別人可幫可不幫的事。
梅媽媽買了六份煙酒獨自踏上了回歸娘家之途。
本來梅朵是要跟去的,可想到她懷了孕,旅途奔波恐動了胎氣,梅媽媽便勸她在家好好休息。
梅媽媽的娘家雖屬于蒼屋市,卻與川西的荒原臨界,一眼望去滿目亂石,連根雜草都很難找到,可謂是窮得徹底。即便是這樣的環(huán)境也成了挖掘機大展身手之地,鋪天蓋地的碎石與貧瘠的黃沙一起飛揚,轟隆聲,滾石聲猶如地心層鉆出了怪獸,不停的呻嚎。
顛簸到自己的老家,走過一條到處是缺口的泥路小路再穿過一片楠竹林,站在路邊往下望就看見一排由竹塊、木條與黏土混合搭建的老房子,房子的腦袋早沒了影,身子骨也被老天派下的風雨折磨得破敗不堪,數(shù)數(shù)看墻身隔離出大大小小八個房洞在那里處著,墻體很高,早前的房間應該有兩層,若復原出它的舊貌,定會是一個大戶人家,那里就是梅媽媽曾經(jīng)的家,是她無比熱愛的地方,如今這般衰沒,酸澀的味道叫她痛心淚流。
余生歸來前塵往事不見,故人都在何方?
梅媽媽失落下行,一個親切的聲音在后面叫她。
“玉蓮,玉蓮。”
梅媽媽狐疑調(diào)轉(zhuǎn)頭,她眼睛不好望著叫她的人甄別了好久才識出他的真面,立兒眼中淚花旋轉(zhuǎn),她興奮喊道“哥……”
來者加快兩步并到梅媽媽身旁,同樣興奮不已。
“玉蓮,好久都沒見到你啦,怎么想起來要回家看看?”
梅媽媽鼻頭一酸,鼻涕跟著出來,她掏出紙巾擰干凈才回道“哥,我這次回來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咱們兄妹間有話直說,什么幫忙不幫忙的。”
這里,我得介紹一下追上來的這個男人,他叫華玉兵并非華玉蓮的同胞兄弟而是她大伯的兒子,也就是她的堂兄。華玉兵比華玉蓮整整大了十二歲,正是她在學醫(yī)路上的啟蒙老師,所以,華玉兵的醫(yī)術比起他的小堂妹來又要高明許多。
客套之后梅媽媽神情為難道“哥,我是為補助的事來的。”
“你是說村醫(yī)補助?”
“嗯,你的申請了嗎?”
“哈哈……”堂兄快活的笑了起來,“我都領了三年了,領的錢都變成好酒啦,你的怎么還沒辦下來呀?”
他的話不能不讓梅媽媽驚訝,自己的老家不過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居然在三年前就已經(jīng)發(fā)放了補助,自己在水凹鎮(zhèn)若非聽村里的人談起,竟毫不知情,唉,不知是自己太過閉塞,還是這件事本就沒有公之于眾。
糾結(jié)半天她又問道“你們申請的時候需不需要資格證呀?”
“當然需要啦,還好你嫂子細心我那些東西都還在。”
“那就好,那就好,唉,都怪我搬家的時候不小心把東西都給弄丟了。”
“哦,那這事有點難辦,不過,幾十年過去啦,家里的變化天翻地覆,像你這樣弄丟證件的人很多,可以說是大部分,沒事,你是村醫(yī)咱們這里的人都知道,不就需要證明嗎,哥帶你去找老村長,老書記,雖然他們八十多歲了可是身體還算健康,能記起以前的事,肯定會幫你的。”
“當時合作醫(yī)療的負責人王醫(yī)生還在嗎?”
“你說王老醫(yī)生呀?他好著呢,還經(jīng)常跑到你侄兒的診所去給病人們把脈。”
“王醫(yī)生還健在,太好啦!”
梅媽媽仰望滿天霞光,心情頓時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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