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啦就丟啦唄有什么大不了,你看看外面。”老人家手指前方說,“看見那些挖挖機沒有,地皮都被它們翻過好幾層啦,別說是一張紙,就算是一堆古董也被它們埋到十八層地獄去啦!雖然說現在咱們都有高樓大廈住,也吃得好穿得好,可是大家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樓上樓下照面都不認識,這樣的日子我過著很難受,老是懷舊,老是懷舊,最后就跑到你侄兒的診所來了,你問你哥,我是他們不請自來的義工,一分工資不領的。”
“王老師……”雖然老師說著說著就跑偏了方向,但梅媽媽仍吃驚的望著他,心里的敬佩之情無言以表。
華玉兵尷尬笑笑,椅子上的病人站起身,堂堂大男人感動得淚珠欲落。
他伸出大拇指由衷的說“我們這個鎮的人都知道王老的事跡,他每天都會到這里來坐診免費替大家看病,不管下雪還是酷日當頭從不缺席。”
“看看,我沒說謊吧?”老人家得意的表情活像個老頑童,他驕傲道,“其實我的退休工資還挺高,我的子女都很爭氣,不需要我給他們補貼,所以呀我的錢一個人根本就用不完,你們說我還要工資來做什么?做人不要那么貪婪,知足才是福。”
一番話說得梅媽媽自慚形穢的低下了頭,其實從內心深處來講她真的不在乎有沒有那筆補助,雖然她不知道助人為樂后那種舒服的感覺叫做成就感,叫做內心充盈,但是她知道只要付出過快樂過就好,可是轉念想到正在困境中煎熬的梅朵,她真的希望能幫到自己的女兒,就算不能給她多少,至少也能替她減輕贍養老人的負擔和無法盡孝的內疚感。
看見自己的學生滿臉憂郁老人家又是另一番說法“我知道你們正在申請村醫補助,證件掉了就掉了,就像身份證一樣,難道說掉了就不是人啦?你幫助過那么多病人,事實擺在世人面前,不容那些人不承認,而且這是國家給你們的,該你得的就應該爭取,就像治病一樣,只要病人的心臟還沒停止跳動就不應該放棄希望。”
怎么說法跟梅朵一樣,既然自己的老師,醫院里資歷深厚的老專家都這么說,那么這件事自己定是占理的,華玉蓮又多了幾分信心和勇氣。
正此時,一個馬臉男人從內室走出來,默默注視梅媽媽好久才親切的喚了聲二姨。
梅媽媽見到他,就在張口欲叫的當口,男人又緊鎖愁眉問了句“二姨,你的頭發怎么白了?”
出來的人正是診所的老板華旭君,也就是梅媽媽的侄兒。
“旭君,別說啦,說起來都是一肚子氣。”華玉兵怒不可竭的將事情的始末說與兒子聽。
事不在自己身上,華旭君到沒表現得如父親般憤懣,或許區區幾萬塊的補助在他看來就是一點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笑得很淡漠,只與梅媽媽客套兩句,便又回了內室,里面有幾張病床,上面躺滿了病人,正在輸液。
看了看旭君入室的背影王老醫生頗有幾分不滿,拍拍梅媽媽的手臂替他陪笑道“玉蓮,別管她,我知道你們去辦申請需要證明人,說吧,要我為你些什么?”
梅媽媽照著賈科長寫給她的條子,讓王老寫了份證明材料,并簽字按上手印,才依依不舍的與他道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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