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龍椅上,出神地注視著屁股下那把代表‘天下至尊’的椅子,臉上的幽怨從未斷過。
與他亦臣亦友的裴寂,站在殿中看著李淵失神的模樣,不知暗暗嘆了多少回氣,卻始終沒有上前勸慰。
有些事情不能勸的,朋友更不能。只有讓他哪天自己真的想通了,才放下心中這份耿懷。
殿中的李淵忽然幽幽嘆了口氣,仿佛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有些落寞。
一直跟隨在李淵身邊的老宦官,不禁悄悄走到裴寂身邊。
“裴公,您和陛下交情最深,快進去勸勸陛下吧,他……唉,這都十多天了,陛下都沒吃過一頓正經飯……”
裴寂嘆了口氣,朝宦官點點頭之后,輕輕走到李淵身邊。
李淵回頭看了眼他,嘴角有些苦澀,輕嘆道“裴寂,你說朕真的做錯了么?”
靜靜看著窗外的落葉,裴寂道“陛下沒有錯,太子天命所歸,順承祖治也是應當。只是秦王……”
李淵捋了捋有些凌亂的胡須,搖搖頭“不……真正錯的不在他,而是在朕。”
“陛下多心了……”
裴寂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左右都是人家的兒子,自己這個外人沒有資格,也不敢評價。
李淵看著天空,喃喃道“自己的兒子,朕怎能不清楚……世民說的沒錯,當年剿滅王世充時,朕的確許諾過他,要立他為儲。說到底,是朕失信于他了。”
“可是裴寂……朕立他為儲乃無可奈何之舉,朕不立他、亦是無可奈何啊!世民這些年的功績你我有目共睹,可正是因為他功高蓋主,世人皆知秦王乃當世仁君,甚至連朕都要避其鋒芒……如此之下,朕若是真將皇位傳與他,太子該如何看朕?百官該如何看朕?世人又該如何看朕?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
裴寂靜靜地聽著李淵仿若自言自語般的傾訴,已是遲暮的面龐微微動容。
世人皆道皇家好,哪知皇家最難為?
李淵的一番自述字字珠璣,作為皇帝他兢兢業業十余載,創下了這萬世基業,即便稱不上賢君圣主,也自是不讓晉、隨了。
可他也有他的苦衷,如他所說、李世民的爭儲之心不是偶然,而是這些年來,在李淵潛移默化的刺激下慢慢滋生而來。
但也恰恰是因為李世明的鋒芒太盛,才讓李淵有了忌憚、甚至擔憂之感。
如此一個鋒芒畢露的秦王,若他登基,還容得下太子、齊王么?
結果如他所想,李世民用實際行動證實了老爹想法并沒有錯。
站了許久許久,窗前的落葉飄進殿內,李淵緩緩收回思緒,捏著手中那片落葉看了幾眼,悵然長嘆。
“他既是想要這天下,朕……給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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