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惱不惹惱的,蘇菱悅原就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肖宸宇之于她,也不過就是那樣,談不上多上心,就當(dāng)是個……是了,她先前也說過的,不過是個可以在這深宮之中,庇護著她一路前行的人罷了,且這個庇護,還不知能到什么時候,又能走到哪一步。
她今次對胡氏的這點兒善心,原自胡氏自個兒的善念而來,胡氏那樣嬌貴的人,長久的住在冷宮中,已然是贖罪,總不至于非要叫人病死在里頭,才算是解氣。
況且她說的也不算錯,等到董妃的身子徹底養(yǎng)好了,這六宮傳的沸沸揚揚的,底下的人到底是要在她耳朵邊兒嚼舌根,她還能不知道今次的事情是胡氏所為嗎?
屆時白氏已死,她要撒氣,也就只有一個胡氏了。
蘇菱悅不大見得這樣的事兒,原本她一個中宮皇后,要想回護胡氏一二,也不是不能夠的,但她不愿暗中行此事,一旦叫人知道了,反倒真的以為,是她串通了胡氏,聯(lián)手設(shè)計陷害了白氏,而白氏的死,分明就是在以死力證自己的清白。
“那如果我暗中回護胡氏,又叫太醫(yī)院給冷宮送進補的藥,回頭給皇上知道了,給董妃跟和嬪她們知道了,你覺得又怎么樣?”
蘇菱悅一抬手,在芷蘭肩膀上輕拍了下,側(cè)身從她身前繞過去“我不想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此事只能叫皇上知道,叫皇上松了口,才能看顧胡氏一二,然則我對胡氏的看顧照拂,也僅止于此,明白了嗎?”
芷蘭雖然怔怔的,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但總歸細想下來,又覺得她主子不會做糊涂事兒,便也就點頭應(yīng)了,一路跟著蘇菱悅出了門,往東暖閣去尋了肖宸宇不提。
而至于肖宸宇得知此事時,心中是如何想,蘇菱悅已然不得而知,只是彼時她將冷宮胡氏所行善舉說與肖宸宇聽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竟一時間叫蘇菱悅拿不準(zhǔn),恍惚之中,甚至連他究竟有沒有聽清楚,她都拿不準(zhǔn)了。
要不是后來肖宸宇松了口,還特意囑咐了福生,要派人到京郊的善堂去好好的盯著,畢竟胡氏的這些體己銀子,不是從戶部撥出去的,難免底下的人不動心,倘或有個克扣的,或是從中貪了的,反倒辜負了胡氏贖罪的一片心。
于是蘇菱悅才漸次明白過來,在肖宸宇的心里,對胡氏……
他對胡氏倒不至于說有多深的感情,但畢竟也是他寵愛了好幾年的女人,如果一夜之間,這女人變成了蛇蝎心腸,枉為人的人,他心里其實也不見得多好受。
今日她跟他講,胡氏也許曾經(jīng)一時迷失了本心,但骨子里并不是個壞透了的人,他大概……稍稍紓解?
不過不管怎么說,蘇菱悅做成了想做的事兒,也就不愿意在東暖閣久留,便匆匆辭了出去不提。
她前腳走,肖宸宇后腳便笑出了聲來。
福生上前兩步“主子?”
“朕的這個皇后,還真是……”至于真是如何,他沒再說下去,只是叫了福生,“你去挑幾個人,送到朝陽宮,要可靠的,信得過的自己人。這回查案的事兒,你也瞧得出來,皇后有本事有手段,就是身邊兒沒個能干的人。芷蘭嘛,是她的陪嫁,她自然信得過,只是到底年紀(jì)小,在宮中歷練的又不夠,如今要指望她,是不成的。”
福生忙欸的一聲應(yīng)下來,別的再不多說,領(lǐng)了肖宸宇的話便匆匆出了門,往內(nèi)府司而去了。
而蘇菱悅那頭回了朝陽宮去,為著這場風(fēng)波,到底她心有余悸,喊上了芷蘭春燕她們幾個素日近身服侍,暫且能夠信得過的,跟著她一起往小書房去,要把她前陣子制的那些藥,全都整理收納起來。
出了這回的事兒,實在也算是她運氣好命大,而肖宸宇莫名對她的信任,更是叫她逃過一劫,這些藥要說叫她扔了,她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