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之中,近來發生了一件奇事。
有一名偶然得以進宮朝圣的進士,在文淵閣待命時干坐已久,便想在近處走走,多看一看這尊貴的紅墻琉璃瓦。
他端著一杯茶盞,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西六宮的高墻之外,他恭敬一拜后正準備打道回府,只見那明黃的琉璃瓦之后探出來一個鹿頭,那鹿頭一邊用極長的舌頭圈著葉子吃,一邊用睥睨天下的神情看他。
鹿頭的牛眼睛與他對視,他也顫著手與鹿頭對視,慢慢全身都戰栗了起來,腰間環佩磕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而再過半刻,那鹿頭開始緩緩的橫向移動起來。
那進士當時就慌了,還以為還未進宮便神情恍惚,連茶也不喝了告病而走。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鹿身上,騎著一個人。
“娘娘,您可知道,那人是誰?”這天晌午過后,正在用點心,織心繪聲繪色的與我講起了這段昨日才發生的軼事。
織心講到這兒,我的心都揪緊了,小心翼翼的問:“愉嬪?”
“不是。”織心搖頭:“娘娘再猜?”
“芳貴人。”我篤定道,也只有她們兩敢這么干了。
“不對。”織心道,“是進宮找愉嬪玩耍的慎親王福晉,茹娜仁。”
“那愉嬪呢?”
“騎著鴕鳥跟在后頭呢,那墻太高,那進士沒見著。”
我吸了一口冷氣:“皇后不在,慎親王也不管管?”
“哪兒敢吶。”織心笑道:“滿朝現在誰不知道慎親王是妻管嚴,還敢管茹娜仁騎長頸鹿?他抱著那只號鸚鵡在后頭跟著呢。”
我足足吸了一肚子冷氣:“皇后也不管管?”
“管得了嘛,說好了好生養著就能騎,現下鴕鳥一天下一個蛋,康健的很,也不能出爾反爾啊。”織心很是歡快的對我道。
我見她如此活潑,便心存疑惑:“你對我講這些事……該不會是想求我帶你去看熱鬧吧?”
織心有些扭捏的扭了扭手指頭:“這、這等事我只聽人傳,只覺得有趣,但真想見卻又不敢妄自去……娘娘你就不好奇么?愉嬪騎鴕鳥究竟是什么樣?”
“好奇。”我點頭:“帶上繡畫,咱一塊兒去。”
等我伴著織心繡畫到了西宮長街上,正看見愉嬪騎著長頸鹿招搖過市。
景陽宮的宮女太監們在旁邊圍了一排,在芳貴人的帶領下不停的喊:“娘娘!小心點兒!娘娘可千萬別摔著了!”
而皇后見我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匆匆的就走了上來:“好妹妹,你可來了,你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愉嬪下來。”
我抬頭迎著陽光,看著在長頸鹿背上開心無比的愉嬪,她望著我,我也望著她。只見她伸手環抱著長頸鹿的脖子,隨著鹿的步伐左右搖擺,仿佛跳胡旋舞一般自得洋洋,我也不知該如何勸說的好,終于想了半天開口喊道:“愉嬪——你要不要下來呀,摔著了可怎么好——”
她也開口對我喊到:“瑾嬪——不會摔著——你要不要也上來——”
她一邊說一邊對我招手,身子晃得更厲害了。
芳貴人連忙急急的蹦著喊:“娘娘!小心著點!可千萬小心著點兒啊!”
皇后也在旁邊上了火:“瑾嬪我讓你勸她下來不是你也跟著上去!你——你若想了合適的法子把她勸下來,我那套新的琉璃掐絲琺瑯釵子全賞給你!”
“真的!”我一聽大喜過望。此時長頸鹿已經搖搖晃晃往東宮去,茹娜仁的鴕鳥跟在后頭。我一邊跟著長頸鹿小跑,一邊問道:“愉嬪——你看這長頸鹿——背脊光滑——極易掉落——還是騎馬吧——”
“可是——騎馬——不好玩兒呀——”愉嬪晃著腳丫子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