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養心殿出去,我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皇上必定是看了那張紙條以后挾私報復,我一個女兒家,哪里來那么多詩可以做,哪怕是慧嬪,一天一首也太為難人了!
我正坐在儲秀宮生悶氣,就聽得織心蹬蹬蹬踩著小步子走了進來,她看著我,歡歡喜喜的道:“娘娘,你可知我見了誰?”
我心情正不爽利,便只是悶著聲回了一句誰,就聽織心對我道:“綠瑩進宮了,您可還記得么?”
綠瑩?
我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那春風樓的花魁么?與皇上有舊情的那位。”
“是呀。”織心道:“我聽嬤嬤說,今個兒有個好漂亮的女子進宮,聽說封了三品誥命,正打算受了訓去大月氏出訪的,我這一聽,必然是綠瑩了。”
我有些疑惑道:“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她是直接去見昭貴妃了么?”
織心搖搖頭:“昭貴妃正每日看著福貴人,哪有空理別的事。我聽嬤嬤還說,命婦進宮,原本當往協理六宮之人處,也就是您這兒報備,但被皇上圣旨攔下來了。說讓她住在南三所,自會安排宮內的女官姑姑進行管教,不勞您費心。”
“這可奇了怪了。”我念叨了一句。我新官上任,還沒燒一把火,就被皇上攔了事兒。我現下正生皇上氣呢,怎么能就這么算了,便讓織心給我梳妝打扮了一番:“走,咱們去南三所看看。”
下午時節,雪化了不少,天氣也暖和了一些,我穿著一身紅色的杉裙招搖過市,帶著織心和繡畫去看望那位皇上不敢面對的舊情人。我剛到南三歲,便看見一個綠瑩瑩的影子飄了過去,她正對著雪唱著歌兒,也不知是什么,顯得格外好聽。
我忍不住有一絲酸意,這宮里頭,果然我是最無才能的那個女子,就連個青樓的花魁也能歌善舞情態萬千,我怕是連一句“千樹萬樹梨花開”都唱不好。
我還沒走進,她便遠遠的望著我,走過來與我問安:“給瑾妃娘娘請安,瑾妃娘娘怎么想起來這里?”
我沒忍住對她道:“我見你歌舞好聽,倒是羨慕,便來看看。”
綠瑩被我這么一夸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道:“娘娘說哪里的話,這歌舞本是雕蟲小技,綠瑩出身卑微,實在沒有什么德行才學了這些東西,娘娘您是大家閨秀,哪能與我有比?”
她倒是會說話,將我的脾氣順下去不少,但我還是有點兒不爽快:“可皇上喜歡的就是歌舞才藝。我身為妃嬪,不能與皇上取悅分憂,其他什么恭順賢淑反而顯得不緊要。”
綠瑩往我這邊彈了彈脖子:“皇上現在還喜歡歌舞呢?”
我點頭道:“他從前就喜歡歌舞嗎?”
“喜歡呀!”綠瑩瘋狂點頭:“當初他化名為趙郎,正是對歌舞心有所往才來到春風樓,而他自己也在此處頗有造詣,當時對他情意綿綿的姐妹可不止我!他有所牽掛的女子也多了去了。”
“喔?”我聽見這話瞇起了眼睛,突然閃起了一個主意:“你的意思是,皇上他當初舊情人不少?”
“嗯。”綠瑩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不過此話我只敢與你說,娘娘也千萬別告訴別人是綠瑩所言。當初與趙郎有相好之約女子不少!花前月下過的就更多了!”
“這些人是誰?”我問道:“都是在各處樓院里賣藝的么?”
“何止呢!”綠瑩嘆道,眼神中出現了向往之意:“趙郎風度翩翩,家財萬貫又英俊瀟灑,當時不僅是青樓中的女子,還有不少大家小姐都心向往之,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五位!”
“喔?”我的聲音又挑高了一部分:“那那些女子,現在都去往何處?”
“大多都嫁人了。”綠瑩微微一笑:“畢竟是豪門千金,哪像我們這樣蹉跎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