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渾身上下都透出暴躁氣息,他身體一縱,飛到城里最高的一處建筑上,雙臂向外伸展。
仿佛有無聲的風吹過。
強大卻無形的氣流如同水波,以鬼面人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輻射開去,瞬間籠罩整個京都。
他的氣勢沒有絲毫收斂,如一座山,沉甸甸地壓在人身上。
熟睡中的人驟然驚坐而起,不管是幾大家族,還是其他勢力,甚至皇宮,全部從沉睡中強行醒來,各處的燈火一一被點亮。
黑沉的夜,被萬家燈火照得天地通明。
皇宮里,祁云凜披著大氅出了寢宮,他抬頭看一眼不遠處房頂上的人,皺著眉對身旁之人吩咐一句。
那侍衛點頭,隨即縱身,向鬼面人飛過去。
鬼面人薄削的唇斜勾,伸手,遙遙指向那人。
……
姬夜歡坐在床上。
房間里沒有點燈,很暗,屋外的燈光從窗欞照進,打在她臉龐,投下斑斑駁駁黯淡的碎影。
她微垂著頭,漆黑濃密的眼睫蓋住整個眼眸。
她失算了。
低估了千黎墨喪心病狂的程度。
暫時改寫普通人的記憶,并沒有阻止千黎墨,反而讓他越加瘋狂。
不過幾息時間,姬夜歡便起身下床,整了整衣衫,十七從陰影里出來,默然跟在她身后。
姬夜歡去了西苑。
平時總是沉睡的姬傾瀾,此刻竟然坐了起來。
且穿戴整齊。
除了臉上瘦削,有些憔悴之外,姬傾瀾表現得與常人無異。
他原本干澀的唇上沾了些水,唇色略顯蒼白,卻比之前潤澤。
看到姬夜歡,姬傾瀾張了張嘴,聲音低而淺。
“他來了。”
那人近在咫尺,那些被深深壓在心底,永遠都不想翻出來的記憶,此刻如潮般洶涌占據整個腦海。
姬傾瀾卻神色無異,眼中也沒有絲毫波瀾。
姬夜歡在他面前坐下,淡淡應了聲“嗯。我的猜測出了差錯,所以,你很快就會被發現。”
“無妨。”姬傾瀾輕輕搖了搖頭“該來的總會來。”
他的唇角似勾了一下,掀開錦被想要下床“拖了那么久,也該去做個了斷了。”
姬夜歡伸手按住他的肩,看著他道“我說過,會把你藏好,不讓他找到。即便是估計稍有偏差,我也會盡力做到最后。”
她道“直到沒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姬傾瀾亦看著她,片刻后,他道“你父親在府里設下了結界,可以抵擋靈皇全力出手的三次攻擊,應該能阻攔他一些時間。你若是應付不來,便退回府里。”
在北祁最多只能發揮出靈皇實力,有結界的存在,千黎墨也不是那么輕易能成功。
姬夜歡點頭。
看來她這具身體的便宜父親也是個人物。
“既然有結界可以拖延時間,為何不讓姬千野送你離開?”
姬傾瀾搖頭“不妥。他的脾氣,我再清楚不過。若是我不出現,他必定會血洗整個京都。”
“再說,即便離開,又能去哪里?找不到我,他不會善罷甘休。”
只要千黎墨來到北祁,他的行蹤必然暴露,而以他現在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和現在的姬府,完全沒有與千黎墨一戰之力。
姬夜歡沉默。
她又一次感受到在天穹之巔被眾靈師群起而攻之時的危機和無奈。
她是重諾之人,但她答應了姬傾瀾,卻做不到。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曾經仙靈界讓人聞風喪膽的邪尊,只是一個實力差強人意的言靈師。
曾經意氣風發的她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