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漂浮著一絲綠色的植物。
這應是一處凡人的住所。
正想坐起來,便聽見吱嘎的開門聲,聲音來自于我這間屋子以外。然后是清晰的踩在木料上的腳步聲,正朝向我的方向。或許因為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凡人,我并沒有太多不安。
透過一半視線,我看到一身藍灰色的長袍,黑色的系了米白色綁腿的長靴,再往上是垂在腰間的玉佩,形似玄武,碧幽幽晶瑩透亮,做工精細,沒有雜質,算是一塊上等玉石。
漸漸近了,我也看清了一張臉。
兩道濃墨劍眉,卻不顯兇煞之氣;一雙清亮眼眸,卻不顯稚嫩之色;兩側顴骨微挺,卻不顯突兀;一根鼻梁筆直,卻不顯僵硬;下顎菱角分明,卻不顯粗獷;鬢角及至耳邊,卻不顯蒼老。年歲而言,用凡人的話,應是而立之年,但又似散發出弱冠時的英氣,然英氣背后,卻不知為何透出一絲憂傷和沉靜。
他似乎發現了我目不轉睛地注視,下意識地將目光偏到一側。雖然他強裝著鎮定,但在我毫不遮掩的目光下,他勉強擠出的微笑反到讓我有些不自在。于是,我也識相地挪開了視線,用心向他傳遞著訊息,告訴他我無非是被封閉了太久,除了那人以外,再沒見過其他的面孔了。
當然,他是凡人,自是聽不到我的心聲。
但心底還有個聲音告訴我,眼前這位眉宇之間透漏出的神情,我似曾相識,甚至讓我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是惶恐,是緊張,是不安,或是……悸動。
我再偏了偏頭,因為臉有些熱。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姑娘,你醒了?”他輕柔地問,微微俯身看我,似乎是害怕離得太近而侵犯了我。
我微微頷首,也不知他是否察覺我這絲毫不明顯的回應。
“你已經睡了三天了,快把這碗粥喝了吧。”
我側頭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粥,原本不必非要進食蒸煮的食物,但此刻卻有種強烈的去嘗嘗這粥的味道。
忽然想起魔域的冰冷,那人即便在時體貼,但更多時候都只留我一個人待在冰冷的石窟,眼前這樣的溫暖氣息,我已經太久沒有遇到過了。
想必他每天都在給我熬新的粥,而且還要保持它的溫熱。想到這層,心里又添幾分暖意。
我想用手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但發現力不從心。我尷尬的瞥了他一眼,睡了三天,我的確需要補充些能量了。
“姑娘若不介意,在下便冒犯了。”
在下……他應該是所謂的“江湖中人”,我不禁想起了那把殺氣十足的劍。
人間的規矩很多,連對自己的稱謂都很考究,他們生存的規則,遠遠比妖魔的世界復雜太多。
我再次頷首,他便緩緩坐到了床邊,動作也很輕,他不光有英氣,也很細心。
他一只手將我慢慢扶起,用手臂支撐著我。這刻,我忽覺得凡人的手臂也這般厚實有力,讓我可以完完全全靠上去。
但這安穩感受卻是短暫的,他輕柔地將我的身子往上挪,然后放開了扶我的手臂,轉而用另一只手保持我的坐姿,然后將方枕豎起來,墊在我的腰后,再輕輕讓我靠在床欄上。整個流程,我竟然沒有感覺到傷口有一絲的疼痛。
隨即,那碗粥已經被他端到我的面前,淡淡的清香,綠色植物的味道。
我接過那碗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雖然從未品嘗過這樣的味道,但似乎沒有不適應,淡淡的清香,應該是粥里米飯的味道,還有漂浮著的綠色植物,嘴里滑滑的,有些粘稠,但溫熱舒適。這是我第一次這么認真地喝凡人的粥,才發現,凡人在生存之道上,確是比其他生靈講究得多,當然,這也必然是因為人類比任何一種生靈都要畏懼死亡,沒有這么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