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知不知她……身懷有孕?”
男人憤怒中透著絲絲憐惜的話語,如平地驚雷般,炸響在楚離淵耳中。
原本春風得意、吃飽餮足的得意神情,瞬間凝固在那張秀美面容上。
垂眸凝視著懷中女子蒼白瘦削的臉兒,又望望她仍舊平坦的小腹,楚離淵的腦海中火速算計南玥話里的可信度。
而后,他微皺了眉,抬起頭來又是一副淡然的模樣:“我的妻兒,楚某自然知曉。”
這話說得坦坦蕩蕩、擲地有聲,一時竟令南玥也無法辯駁。
注視著那銀發(fā)男子轉(zhuǎn)身下山,挺直的背脊,翩躚的衣袍,行動優(yōu)雅翩然似仙,抱著女人倒是一副極盡占有的模樣……
南玥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終是任他們“夫妻”二人離去。
選擇了另一條山道獨自下山的南玥,自是不知,那表面上不動如山的男人,在確定他南玥已離去之后,克制不住愈來愈凌亂的腳步,和越來越慌亂的心跳,擇了個僻靜之處,又將懷里的小女人放了下來。
他又一次審視了她的臉色,嘆了她的鼻息,心下愈發(fā)地沉了起來——
以為她已墜谷而亡、永遠離他而去的恐懼,還不過繚繞于數(shù)日之前。
好不容易重新尋回妻子、擁抱妻子的欣喜和滿足,也不過近在眼前!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慌!
他對她為所欲為的時候,也并不是沒有想過會令她受孕,然而……
他多年來孑然一身慣了,自幼又從未感受過父母的溫情。
生兒育女,對他來說,仿佛還是遠在天邊的事……
就連這個小妻子,也是一直被他報以逃避的冷漠姿態(tài),直到剛剛才在心底被認定,至于孩子……
就更有些超出他先前的認知了。
此刻突然從旁人口中得知,她已有身孕。
楚離淵來不及感受要當父親的激動,妻子孱弱的身子才是最令他恐慌的——
顫抖著手,輕輕掀起她的裙子。
他咬牙分開了她細瘦的雙腿,只見雪白的褻褲上,還混合著點點殷紅,瞬間刺痛了男人向來冷淡的眼眸。
該死的!不可能!
前一刻還意氣風發(fā)的鎮(zhèn)北侯,一瞬間如從九重天上墜下,徹底慌亂了心神!
他不敢想象,要是因為自己的自大和妒忌,又一次犯下了天大的過錯,他的小妻子,會如何的傷心欲絕,恐怕真的會抑郁而亡……
男人慌的連手都在抖,只能在匆忙間,不斷渡氣給那虛弱到極致了的小女人,而后再次小心地抱起她往山外狂奔。
一路上迅疾如風,飛沙走石,慌亂間又想起什么,才放了個信號給下屬與自己會和。
而他不消多久,便沿著來時路回到了摘星樓的地界。
匆忙之間,楚離淵想著自己在此地終歸沒有多少經(jīng)營,人生地不熟,此刻求醫(yī)問藥,總不如這“地頭蛇”來得嫻熟。
因此,也顧不得與那一干人等的嫌隙,男人毫不猶豫便抱著小妻子,在摘星樓眾人等或驚訝、或揶揄的種種眼神之中,奔回了云錦先前住的小院。
這時得了消息的艷三娘也已匆匆趕來,替云錦診了脈,又查看了具體情況之后,向來如花的笑靨陰沉下來。
“究竟是何人干的如此好事?”
艷三娘斜著眼兒,睇那一路狂奔飛縱呼吸仍甚急促的男人,明知故問。
“……”
總是纖塵不染的鎮(zhèn)北侯,此刻銀發(fā)散亂,從頭到腳沾了枯葉、草汁、泥漿,此刻卻恍然未覺。
只靜靜平定著呼吸,巍然矗立于床頭,一雙看不出情緒的鳳眸,直直盯著床上遲遲不醒的云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