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紛紛揚揚落了數日,北國千里冰封,漠上一片蒼茫。
牛羊凍死無數,牧民遷徙困難,溫飽堪憂……
北境又到了每年這時節——最漫長,而最艱難的凜冬。
無數的部族首領或傳信,或親自登門,不斷向鎮北侯求助,更有無數無家可歸的百姓紛紛涌向了心中仰望的圣地,幽州城!
以往這時候,趕在第一場雪落之前,幽州城必定做好了各方面的協調和部署,避免了大范圍的損失。
就算遭損,也能第一時間從幽州城運出救災的物資,讓各個部族得以喘息。
也正因如此,幽州城經年累月的民生富庶,讓北方的百姓多少已經習慣,有幽州城在,有鎮北侯在,就是天塌下來都有人替他們頂著……
只是不知為何,今年暴雪肆虐,氣溫驟降,幽州城卻遲遲沒有動靜!
一時間,外城紛紛攘攘,流言四起,就連靖宇堂的門檻也快被人踏破……
只是無論他們怎么鬧,始終沒有見到,早前大病一場之后便策馬離去的侯爺!
一直庇佑他們北境的神祇,難道早已經棄他們而去了嗎?!
外頭白雪皚皚,寒風凜冽,幽州內城向來門庭冷清的棲梧齋里,此刻卻是春意融融,風月無邊。
床榻上身材頎長的男子正側躺著,狹長的鳳眸閉闔,長長的睫毛在微顯蒼白的俊秀面容上留下兩排陰影。
一頭銀發簡單地扎在腦后,隨著門外灌進的冷風,發絲微微地輕動——
有人進來了!
來人腳步輕輕,小心翼翼地來到了他的身畔,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像是確認了他還是個活人,幾不可聞地悄悄松了口氣。
而后猶豫了片刻,身子俯了過來,一手支著床沿,一手努力地伸進了床內,掀開了他背脊處蓋的錦被。
“呲……”
許是她慌亂間不小心撩到了他的傷處,昏睡中的男人竟也悶悶一哼,秀氣的長眉微皺。
小人兒被嚇了一跳,踟躕了片刻,想要蹦下床去。
但是瞧他眉頭漸漸又舒展開,似乎重新陷入沉睡,想必一時不會有蘇醒的跡象。
小人兒偷偷的松了口氣,方又大著膽子整個人跪到了床沿,兩只手小心翼翼的探過去,撥開他身后的長發,輕輕撩開了他的被子……
男人身上素白的中衣背后被剪了一個口子,露出里頭纏繞的白色紗布,隱隱還透出幾絲殷紅血色。
像是被什么給蠱惑了一般,那小人兒忍不住伸出手,細白的指尖輕輕地,觸了觸那傷處,“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傷你這么深……”
輕柔的嗓音如夢似幻,令人心癢難耐!
床上那人又是悶哼一聲,像是對她的道歉嗤之以鼻。
“……你會怨我么?”
小人兒仍輕輕摩挲著那處久久不愈的傷口,喃喃自語道,“肯定會吧……你、你肯定沒想到,你救了我,我卻反過來,如此傷你……”
那柔柔的話語說到后來幾不可聞,只有暖暖的什么東西,打在他的手背,令他募地全身一凜!
“我們以后,還是不要再見了……”
溫熱的淚滴從小人兒淺淺的眼眶里,滾豆子般不斷滑落下來,“如果彼此只能互相傷害,但愿此生,不復相見……”
云錦的嘆息聲若有似無鉆入床上那人的耳孔中,那小人兒重新替他掩好被角,又胡亂擦了擦自己模糊的淚眼,躡手躡腳地準備爬下床去。
“呀!”卻不知被什么給絆了一下,整個綿軟的小身子,頃刻間倒下,正好壓在了床上男人勁瘦的腰身之間。
“嗯……”
這回男子好似再也沉睡不了,長睫輕顫間,一雙無情的鳳眸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