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魏府的夫人,包括魏遠之的母親在內,本都是見慣了這種酒宴的,然而這一日的宮宴,卻格外令人局促,對著那鎮北侯,也不知能說些什么……直到長公主的出現,使得眾人都安靜下來。
云錦的身子愈發的重了,原本一律不出席的宴席,卻被皇兄金口一開,不得不來。
到了方聽宴上眾人竊竊私語,竟都在議論席間所見一男子的傾世姿容。
她心下一動,腳步陡然有了遲疑。
直到真的在宴席一側首位,見著了那人的身影,她驀地小臉一熱,又是詫異又是羞窘……
這人,明明前日還在獄中落魄又無助的模樣,轉眼換了身華服玉冠,腰肢筆挺地坐在那,又是翩翩郎君一個,惹得眾女眷紛紛側目,含羞帶怯,眼波流轉。
云錦忍不住又想起他在獄中捧著她的孕肚,一口一口“寶貝、心肝”的叫著,臉兒更燙。
還來不及細想他是如何從階下囚一躍成了座上賓,各種打量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尤其當發現來自魏府上下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朝她飄了過來時,云錦無暇再去想其他,兀自鎮定了心神,挺直了腰身,假裝若無其事地從眾人中間走過,坐到了皇兄下手的位置。
“侯爺不喝這一杯,是不給本王面子啊?”眾人推杯置盞,正是熱火朝天,一個個過來勸酒的卻均被那清冷噙笑的鎮北侯給擋了回去——
即便心里不悅,大多數人也不會說什么,畢竟皇帝親自設宴款待,沒有人那么不識相在此時給他捅婁子。
可是有的皇親國戚,尤其是姓云的,平時霸道驕縱慣了,酒勁一上來,便什么也不記得了!
“不行不行,圣上特意替你接風洗塵,你卻連一杯都不肯喝,哪里有這種道理?”
六王爺模樣清俊,比八王爺云霆厲稍長一二歲,雖是中年,也是個雍容的美男子,然而一沾上酒,就變成了另副模樣。
“楚某實在不勝酒力。”
楚離淵仍堅定地拒絕。
他不是最善于與人交際了嗎?
一杯酒而已,竟都如何避諱。
要么,是他重傷未愈,要么,是他不屑于同北越人喝酒吧?
無論是出于哪種原因,都令云錦有些惴惴不安。
“鎮北侯好大的架子,真當自己身份尊貴?”六王爺打了個酒嗝,長舒一口氣,“大家過來瞧你,不過就想看看你頭上戴的那頂綠帽子,是不是鮮亮罷了……”
“咳咳!”
這時,連云昊都聽不下去了,適時地示意左右幾名太監將喝醉的六王爺請了下去。
可惜該聽的話旁人都聽了個清楚,雖然這一日,魏遠之以“需處理軍中有要務,無暇出席宴會”為由并未到場,眾人仍是將視線從云錦的肚子,移到了楚離淵仍然神色自若的俊美臉龐之上。
這對曾經的夫妻,看起來還真的是陌生得很,恐怕真是多年來有名無實呢……
仿佛知道眾人心中所想似的,楚離淵突然起身,長腿一邁,人已來到了對面的席位上——
在云錦還未反應過來前,他已然在她身旁落座。
楚離淵在云錦身邊坐了下來,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施施然地開始替長公主布菜。
她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他自是清楚的。
加上孕婦應有的忌諱,他都一一細心地考慮了。
看那斯文秀美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剔了魚骨魚刺,恨不得嚼爛了再喂入女人口中的模樣,在座的男男女女,尤其是一眾朝廷命婦無不又驚又羨。
最重要的是,這看上去柔柔弱弱,毫無跋扈之氣的柔儀長公主,居然好像還挺習慣被他這般照顧的樣子……
難道傳言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