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你看這秋海棠,和春天開的海棠花還不同。開得花倒有幾分柔媚意蘊。”
仿若薄綃紗的花萼天生有紅暈,和人的嬌羞別無二致。她透過花,好像看到了周蕙妍那張嬌艷的面孔。
菀昭點頭道:“是啊。”
“和周姑娘倒是相配,都是媚妍可人的。”
先前菀昭覺得她向春天開的紅海棠,今兒祖母說的也很合她的氣質。
老夫人說:“這樣的女子進到怡園,殊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啊。”
“您說的,”
“聽說她父親才剛去了,她的姑姑就等不急想讓她入宮侍奉貴人,甚至都不顧她還該守孝。到如今,入宮的事準了,我們都得替她瞞著了。”
原來周蕙妍的父親死于她來怡園的時候,難怪她的衣裳都是素色的,從不穿鮮亮的衣裳。但是既然是在守喪的話,那么她就不該進宮。。
“那蕙妍姐姐的事被發現了,肯定會被扣上不肖的丑名。”
老夫人淡淡地說:“是她自己選的,我們只能幫她隱瞞。”
沒想到她當時是隱藏了自己喪父的狀況,并且接著馮府的勢力才成功被擇為良媛。
“您不喜歡她?”
“懷著目的進怡園,都是別有所圖的。”
老夫人一句話道盡了人事。
但她還記得那件事。她還記得泰乾五年深秋的那個清冷的夜晚。
周蕙妍初入宮就頗為驚艷,雖只得了個良媛,但太子待她好比菀昭這個太子妃。
那時候太子因巡視外出了,臨走時托菀昭照顧他的心上人。
他走后,菀昭覺得索然無味,就去她的住處拜訪,也是不想落個懶怠的名聲。
那時候她見到好幾盆花,“想不到這里竟還有秋海棠,比菊花還堅韌,能在冷風中盛開。”
菀昭住的地方則入了深秋就不見有掌園送時新的花了,不過那時候她心寬,不會為這點小事在意。
“是啊,這些花都是奉儀囑咐掌園送的。”
當時蕙妍無心提到了這個奉儀,現在想想真是她太大意了,那人恐就是蕭氏吧。
菀昭笑道:“這花很襯你的美貌。”
蕙妍低頭道:“太子妃謬贊了。”
“以前我們在一個園子住,現在又是姐妹了,大可不必如此客氣。”
“太子妃不覺得這花帶著點傷感的味道嗎?”
明明是其樂融融的氛圍,教她一說,忽地冷了下來。
“你這是?”
菀昭那時還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所以只是詫異地看著她。
“不,您不覺得,看到它們很感傷嗎?從落種起,到開花,全是在瓷盆里。再美也只是受人觀賞的東西,喜歡了一時后,不管盛放還是敗落,都是被拋棄的理。”
她說的那么對,菀昭那時聽后難受了許久。
“是啊,花就像我們。”
“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羨慕你的家世、品行,抑或是羨慕你能在東宮占有一席之地。”蕙妍輕輕笑道。
“你怎么這么說?”
她說出了特別的話:“也許因為你是牡丹,我是秋海棠。”
“你說笑了。”
“你不恨我嗎?”
菀昭一句話也沒說,默默地走了。
忽地被她叫住,“但我恨,我很恨。恨自己只是個被擺布的棋子。”
她的聲音在她記憶中徘徊又徘徊,久久不能忘記。
“玉奴,突然走神了。”
老夫人的話傳來,驚醒了沉思的菀昭。
“啊!”
“從年初你就愈發的陰郁,是出了事嗎?”老夫人撫著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