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各地其實都有隱瞞私田的事,無論是大戶人家還是平民百姓——尤其是對于平民百姓而言,他們寧可多花力氣去開墾一塊新田,哪怕位置再偏遠,土壤再貧瘠,也要比耕種‘田租高達八成’的‘官田’賺地多。
至于事后若非官府發現,那大不了就不種了嘛,或者再換個地方種,反正墾種私田又不是要殺頭的重罪,只要補上田租,官府一般也不會再為難他們。
“是啊。”
鞠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旋即感慨道:“但你我如今的身份,不合適指責什么……”
曹戊皺眉說道:“我不是要指責什么,我只是覺得,那些田地積壓在官府手中毫無意義,那些平民根本不會去申請田租高達八成的田地,弄到最后,不過就是各地縣衙手中攥著十幾二十幾萬畝田地,等著荒廢。”
“……”鞠昇默然不語。
見鞠昇一言不發,曹戊正色說道:“我去見周首領,當面向他說明此事?!?
鞠昇微微一驚,連忙想要阻止,卻見曹戊正色說道:“我投誠周首領,僅是因為他以真誠待我,并非義師失卻了‘大義’,倘周首領不肯聽取我的忠言,那他就不值得我追隨!”
說到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說道:“哈,看你驚的?!抑皇窍氚盐铱吹降氖赂嬷苁最I罷了。”918
“你這家伙……”鞠昇苦笑不得搖了搖頭。
當日,曹戊立刻騎馬前往許昌,在一連趕了近兩個時辰的路程后,終于抵達了許昌。
旋即,他便徑直前往都尉署,求見趙虞。
得知曹戊前來求見,趙虞自然不會拒絕,當即命人將其請到廨房。
“曹戊,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長社協助馬弘、王瑞等人么?”
在見到曹戊后,趙虞很驚訝地問道。
“是的?!?
曹戊點點頭,旋即抱拳說道:“末將正是因為此事而來……”
說著,他便將長社縣的當前的情況一說,旋即皺著眉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就末將而言,郡守府將‘官田’的田租定地過多,縱使耕種七年便可擁有這片田地,也幾乎沒有人會去向官府申請,尋常的百姓寧可多花力氣,找個不起眼的地方開辟私田,到最后,必然就是長社縣衙手中攥著十幾二十萬的田無人耕種,白白荒廢。”
聽到曹戊的話,趙虞神色凝重。
說實話,郡守府所制定高達‘什八’的‘官田稅’,他是知道的。
他曾經覺得,假設一戶人家原本就有百畝田地,再申請個五十畝‘官田’,耕種七年后將其便做自家的家田,此事對這戶人家似乎也沒什么不好?——雖然申請‘官田’耕種肯定是虧的,但只要熬過七年,這片田地不就歸他自家所有了么。
但曹戊的話卻讓趙虞意識到,此前的考量過于武斷了,或者說,把這個年代的百姓想地‘太老實’了。
是的,私田。
擊垮了井田制的私田問題,自古以來就是一個無法根除的問題。
不過……
『陳朗當了那么多年的郡守長史,他肯定知道這件事吧?這總不至于是他一拍腦門想出來的荒唐之策?!?
按照這個思路琢磨了一下,趙虞隱隱明白了幾分。
陳朗,或許是想借此事機會擴大官田,他并不打算將那些‘無主之田’租給各縣的百姓——這里所說的無主之田,即指的是被叛軍屠戮的世家大戶的田地。
思忖片刻后,趙虞吩咐曹戊道:“你在這里稍歇,我去一趟郡守府。”
說著,他便帶著牛橫前往了郡守府,當面向郡丞陳朗詢問了此事。
面對趙虞的詢問,陳朗并沒有隱瞞,點點頭如實說道:“是的,都尉,在下知道三縣百姓多半寧可私下開墾私田,也不會向官府申請,到最后,三縣縣衙或許會剩下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