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樹林里窸窸窣窣得響動。
一個黑衣男子左顧右盼,確定沒人跟著他,才吹了一聲哨響。
風,微動。
“京城的老爺叫你抓緊,時間不多了。”
“抓緊抓緊,季淵的人盯得這么緊,我怎么抓緊?”
“老爺說,郡主既然跟著來了,就別讓她白來這一趟。”
那人頓了頓,“知道了。”
“季淵怎么突然開始查陳老三他們的事情了?”
“這你要去問陳老三了,做事兒做不干凈,被別人抓了把柄,怨得了誰?”
“行了,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別指手畫腳的。”
王元禮感覺耳旁一陣風過,那人想必是又走了。
他一個人呆了一會兒,往客棧走,卻遠遠看見姜玉就在門口等他。
王元禮有些心虛,依舊強裝鎮(zhèn)定,“夜里涼,站在這兒做什么?”
“你出去了?”姜玉的眼睛直直得盯著他,好像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一樣。
“對啊。”王元禮的手背在身后,他笑了笑,坦然承認。
姜玉依舊不依不饒,“這么晚,你出去做什么?”
一包荷花雞出現(xiàn)姜玉面前,女子愣了愣。
王元禮倒是溫潤一笑,“你不是白天就想吃荷花雞了么?”
“不是沒開門么?”
“我去找了店家,剛剛烤的,還熱乎。”
王元禮一面說,一面把荷花雞打開,還冒著熱氣。
姜玉一臉懵得坐在桌子面前,“你大半夜出去,就是為了給我買荷花雞?”
“不然呢?”王元禮一臉茫然,“你以為我去哪兒了?”
“哦,沒什么。”姜玉摸了摸脖子,盯著面前的荷花雞愣神。
說是荷花雞,實際上和荷花沒關(guān)系,是用三四層層荷葉裹了新鮮的雞肉,覆上黏土,烤得外酥里嫩,等到菏葉的清香慢慢中和肉的油膩。
出爐時為了好看,把外層剝掉,裹上新鮮的荷葉,再配上幾包靈魂蘸料,若是客人要吃就配著,有些客人不愛重口,偏偏不喜歡加。
荷葉使雞肉不那么油膩,也不喧賓奪主,故有此名。
王元禮找店家要了一壺溫熱的米酒和一壺酸梅湯。
姜玉去倒米酒,王元禮制止她,“諾,你還是喝酸梅湯吧。”
“你這就是大驚小怪了,米酒在我們蜀地不過是喝著玩兒的,哪算酒了?”姜玉不肯,愣是倒了一碗。
王元禮笑了笑,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來片雞肉。
姜玉盯著他片雞肉,冷不丁冒了一句,“想不到你拿筆桿子的手,刀工這么好?手法這么嫻熟。”
姜玉的聲音幽幽的,說不清這是什么語氣,王元禮就是覺得瘆人。
“哦,以前讀書的時候,我們常常去吃,看得多了就會了。”
“是嗎?”姜玉像是沒事人一樣笑開來,“以后有機會,你也帶我去嘗嘗你們書院旁邊的荷花雞。”
王元禮溫潤一笑,“書院旁邊是沒有的,隔幾條街有個劉大爺做荷花雞做了十幾年,以前同學(xué)三兩成群去照顧他生意,他有個小孫子,我們常常教他念書的。”
王元禮說得詳細,甚至還講了幾件那小孩子的趣事。
姜玉喝了幾口米酒,“雖然你吃了劉大爺?shù)暮苫u還偷師,不過教了他孫子念書,倒也是好事。”
“我哪里有他那個掌握火候的能力?”王元禮笑著,“我后來回到京城,怎么也烤不出那個滋味兒了。”
“我偶爾也會想,到底是我手藝不好,還是心態(tài)變了。”王元禮轉(zhuǎn)動著被子,渾濁的米酒在他手里打著旋兒,“也許真的是心態(tài)變了,身邊的人也變了,在朝為官,終究沒有讀書那么純粹。”
“你前程無量,我表哥最是欣賞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