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半山腰,陳松慢慢拉緊韁繩。
“真的去住一晚嗎?”
小朵低下頭看著在懷里動來動去的誠哥兒:“我賭不起,看看就算了,不住了。”
陳松沒有說話,一抖韁繩下了山,往九江城而去。
水庫大堤上站著的小婦人,看著陳松的馬車到了路口沒有往村子里去,神情一怔。
她沒有看見戴著帷帽后小朵的模樣,也沒好仔細去看壓低斗笠的陳松。
她們帶的孩子,她是看見的。
那個孩子長得真的好看,一雙大眼睛顧盼生輝,漂亮的就像天上的仙童一般。
就算她再偏心,看看自己手中抱著的兒子,再想想剛才那孩子都神仙顏值,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人家的孩子要勝小虎子太多。
簡直是天地之差別。
為什么她們不進村子?
對于花朵鎮,路過的人們就沒有不好奇的。
這對夫婦一看也很好奇,可她們竟然連免費的住宿和飯食都不稀罕,為什么?
小婦人抱著孩子急急忙忙下了山,大姑奶奶可說,碰見長得特別好看的,或者特別丑的都要留意。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要告訴她,她相信姑奶奶倆個人沒死,這么多年一直派人在外面找,并且堅信還能找到。
花小荷剛剛從大堤上回家,坐在院子里看著院子里的牽牛花架子上的蜻蜓飛過。
白天,她和小嫂子宋英幾乎都在小朵當年的院子里待著。她畫畫,小嫂子裁衣做鞋。
剛才扶她上山的是大兒子家的大小子,和二兒子家的大孫女。
她和老馬住在鄉下,孩子們都在九江,每天都是幾個孫子孫女輪流往村里跑。
說是照顧她,她還能動,要她們照顧什么。
孩子們孝順,她也攔不住,來就來吧!
大孫女打了水給她洗手:“奶奶,我剛才和您下山的時候,路過那輛馬車,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怎么了?”
“那車上的人,你看見了嗎?”
花小荷六十出頭了,斑白的頭發在綠蔭下顯得尤其顯眼,她抬頭思索了一會,才說道:“沒有,沒注意。”
“奶奶,我跟你說啊,那車上的女子真的好看。她懷里的孩子,像個小仙童一樣,眼睛水淋淋的,皮膚又白又嫩……”
花小荷含笑地聽著孫女在耳邊嘰嘰喳喳說著,人老了,就圖個熱鬧。
村外的馬車漸漸遠去,小院子里,花小荷的孫女做好飯菜出來叫奶奶吃飯。
花小荷在東屋里坐著,絮絮叨叨說著話。也許是家里孩子淘氣,也許是今年收成。她已經習慣,有什么就來小朵妹妹的房里,和她說說話。
好像,有什么和她說說,沒有什么難關過不去一樣。
“奶奶,吃飯了,你又和我姨奶奶說什么。”
大孫女的笑臉在門簾后面露了出來,她調皮地沖著畫上的人一笑:“姨奶奶,您什么時候回來,孫女給您做水煮魚吃。我奶奶說,這可是你拿手的絕活。”
“就你能。”
花小荷笑著抬起手搭在孫女的手腕上,在她的攙扶下站起身子:“小朵,我去吃飯了。”
扶著孫女的花小荷挪了兩步,見孫女不動,好奇地看向她:“怎么了?不是說吃飯嗎?”
“奶奶……”
花小荷看著畫中人像呆住了,她今日見過姨奶奶。
那個車廂里的婦人,和畫像中的姨奶奶長得一模一樣。
不,不對,是比畫像中的鮮活好看,更年輕。
“怎么了,孩子?”
花小荷看孫女神情不對,不由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畫像。
畫像中的女子,坐在院中看兩小兒逗蟋蟀,桃花瓣飄落,面若桃花,人比花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