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得見不到父親是一件悲傷的事。

出去第一年中間還回來兩三次，尹戰記得很清楚，短短的那一年，他發現尹父老了許多，滄桑了許多。一直以來都以為是工作累的，未曾想過卻是因為對方患了很重的病。

以后兩年尹戰卻沒再見過尹父，每次問，尹母都用工作忙為借口敷衍了他。

現在想來不免覺得自己可笑，對方工作忙，他不忙啊，他有假期，沒什么在此期間沒有提出來主動去看自己的爸爸？

……

不知站了多久，尹戰突然打破了沉默，悶聲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額……

景一愧疚地瞄了他一眼，躊躇道：“剛知道不久，沒兩天?！?

聽到這話，尹戰深吸了一口氣，沒吱聲……

景一看向他，開口道歉道：“對不起，我……”

尹戰連忙舉起手打斷了對方，示意他不用道歉。他雙手撐住欄桿，岔開話題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很不理解我的媽媽。但我從來沒對她說過，因為我和她之間，似乎只剩下學習可以交流。實不相瞞，我努力學習，努力學舞蹈，努力學畫畫，參加各種比賽，拼命得獎，只是為了討我媽開心而已?！闭f到這里，突然咧開嘴角苦澀地笑了笑。

景一在一旁耐心地聽著，沒做任何評價……

頓了頓，尹戰繼續說道：“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懷疑自己不是我媽親生的，但回頭一想，若不是親生的，誰會花這么多時間和精力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再來工作室之前，我沒朋友，我的朋友都被我媽趕跑了。初一的時候我加入了學校足球隊，剛進去沒多久我媽就不讓我去了。假期時間，來找我玩的朋友都被我媽趕走了。我，恨過她！”

聽到這話，景一的心臟咯噔了一聲，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嘴唇動了動，終究沒發出聲音。

他第一次見到尹戰時就覺得這個小孩不一般，十五歲的皮囊下裝著的卻是五十歲的靈魂！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沉穩勁，不是能裝出來的。

他的抗壓能力，非一般成人能比！

尹戰轉過身來，緊緊地盯著景一的眼睛，說出了掏心窩子的話，“所以我真的很喜歡工作室，很喜歡你們，這段時間我一直擔驚受怕，我怕我媽再把你們從我的身邊奪走。寒假的時候我和她頂嘴了，其實我平常不是這樣的，平常都是她說什么就什么。但我怕如果我還是像從前那樣逆來順受，我會失去你們。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為什么要過得這么難……”說到這，尹戰突然哽咽了起來，趕緊將臉別了過去，鼻子一酸，眼淚水就要崩出來。

景一抬起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對方的難過與內心深處的掙扎。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小聲的抽噎聲，尹戰沒敢摘掉口罩，他將自己埋進了帽子里，小聲哭泣著。

此時此刻，景一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感覺無論他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對方的痛，他無法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尹戰哭了一會，突然開口道：“這次我不會原諒她！”

“尹戰！”景一輕聲叫了他。

“我無法原諒她欺騙我，為什么我爸明明已經去世兩年了，她卻要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一直瞞著我。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之前還納悶為什么要搬到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來，原來這一切是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的?！闭f到這尹戰的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了恨意，嘴唇緊閉，目光執著而又堅定。

景一看了他一眼，勸解道：“你媽媽她瞞你也是為了你著想，她不想讓你傷心……”

“但是我遲早都會知道！”尹戰忍不住打斷了她，緊跟著說道：“你們大人就喜歡自以為是，有問過我的意見嗎？為什么偏偏非要自顧自地認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