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拿來看看。”張大家的語氣中有一種急切,急切想知道另外一張紙上甘奇留下了什么。
只見白紙之上詞句不長冬夜夜寒冰合井,畫堂明月侵幃。青缸明滅照悲啼。青缸挑欲盡,粉淚裛還垂。未盡一尊先掩淚,歌聲半帶清悲。情聲兩盡莫相違。欲知腸斷處,梁上暗塵飛。
落款甘道堅,詞贈張大家。
卻見那張大家眼眶慢慢泛紅,微微濕潤起來,一曲《臨江仙》,說盡了這歡場女子強顏歡笑之下的苦悲事。
流落風塵地,女兒豈不悲?
一個歡場女子迎來送往,人情冷暖,歡笑只為他人,也只為他人歡笑,內心之中的苦澀悲情,又有何人知?
有人開口喊道“張大家,莫不是甘道堅留了一首詞,可否唱來一聽?”
其實這首詞乃是蘇軾十幾年后所作,這首詞是真的寫得好,詞這個東西,這般寫才是正常,因為本就是唱詞,大多還是這種內容動人的東西,詞牌也多是幽怨婉轉哀愁之類,與后世情歌、民謠等抒情歌曲很像。
而后世之人更熟悉的蘇軾之詞,比如“大江東去浪淘盡”這一類,就如李清照評價蘇軾所言,許多詞壓根就唱不了,這種大開大合之詞,配上幽怨的曲調,反而不倫不類,極為怪異,更唱不出詞文中的豪邁。這種配合,就像是用情歌的曲調來唱雄赳赳氣昂昂軍歌歌詞。
所以真正能在勾欄瓦肆里火起來的詞文,更多還是柳永的那種風格,或者李清照的風格。也可以說就是后來的婉約派更適合一些。
張大家微微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雙眼,與眾人微微一笑,起了音樂,然后幽怨而唱,走心開口,當真教人見之憐之。
一曲唱罷,早已有人開口說“好詞,當真好詞,這首詞,便算是甘道堅送給張大家的了,張大家當好好珍藏,多多傳唱。”
“女兒淚,皆付與,甘公子一曲,不知道盡多少樓宇女兒事,這一曲,怕是過不得幾天,就要唱便汴梁城。”張大家答了一語。
卻見劉幾直接站起身來,語氣不佳說道“今日疲倦,先行告辭,來日再會。”
說完劉幾已然起步往外走去,甘正連忙起身跟隨,片刻之后,大多國子監的學生都跟隨而出。
眾人還未真正走出去,廳內的笑聲已然傳來,還有零星笑語。
“國子監,國子學,太學,哈哈……”
“平常了一個個抬頭看人,今日卻都低頭而走,不知為何,就是讓人覺得爽快……”
“今日當真來得值當,一出好戲,來日當與眾人說上一說,這般好戲若不能在場親眼得見,不知多少人要遺憾非常……”
“要說這甘道堅與蘇子瞻,當真有才,我等不及也。”
“另外還有一人好似名叫蘇轍,是那蘇子瞻親弟,也是有才之人,今日卻不見他出手,稍稍有些遺憾啊。”
“說來也怪,蘇家兄弟平常里未曾聽說也就罷了,他們是蜀地人士,剛剛入京不久。但是甘道堅乃汴梁本地人,緣何以往從未聽聞?”
“這就叫一鳴驚人,有才者,還能如此低調,比那些國子監的學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說得也是,說得也是。”
這般話語,似乎故意低聲,卻又故意讓人能聽見。可見這國子監的學生,平常里在汴梁城的文人圈里,還真有許多人不那么待見。究其原因,自然還是離不開高傲自大。
劉幾皺眉快步,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甘正跟上前去,開口說道“伯壽兄,那甘奇當真是濫竽充數之輩,想他也沒有幾首存貨,不得多久,便會現出原形,到時候必然教天下人恥笑。”
劉幾聽得話語,腳步一停,回頭說道“端念,以往我覺得你是一個謙遜有禮之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