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把事情想多了一些,也不怪他想得這么多,他在朝堂混了這么久,堂堂一個宰相,能與他過不去的人,有資格與他過不去的人,這大宋朝里還真不多。
甘奇?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人,哪里有資格與當朝宰相過不去?所以甘奇不過就是一個馬前卒而已,必須要讓背后之人浮出水面。
文彥博到得親家公包拯的府上,兩人極為相熟,文彥博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把事情一說,最后問道“希仁,當不是你與我為難吧?”
希仁是包拯的字,文彥博試探性問著,雖然他覺得不應該是包拯與自己為難,但是其實難免也有一些懷疑,誰叫包拯是這大宋朝第一噴子?萬一包拯正義感爆棚,知道了一些文彥博的事情,非要拿文彥博開刀呢?
這也是說不定的事情。文彥博對包拯可是極為了解的。
包拯皺眉擺手,沉默了片刻,反問一語“文相公,甘奇乃是我門下弟子,此人一向急公好義,你此時來尋我,便是證明他文中所言之事不假。甘奇是那舍生取義之輩,我也是看上他這一點,才把他收入門下的,來日朝堂之上,他當也是如我這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就算他還未入朝堂,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他這般的人,當不會聽人指使的……”
“哦?照你這么說,就是這個甘奇要與我為難?一個個小小書生,卻非要與我這宰相為難?倒也是奇事。不過他還知道收斂,文章之中,只當故事來說,也未指名道姓。希仁啊,既然他是你的弟子,那你當提醒他幾句,年少輕狂倒也無妨,但是年輕人不該做傻事?!蔽膹┎┟嫔p松許多。
對于包拯,他還是信任的,既然甘奇是包拯的弟子,那就好說了。包拯不會對他藏著掖著,再一個包拯也不是那種藏頭露尾的人,什么陰謀之類的,包拯不會玩,包拯向來敢作敢當。
包拯聽得文彥博的言語,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文相公,有些事情,你當自己應對一番。我這弟子非尋常人,匹夫不可奪志者也。”
文彥博聞言啞然……失笑,說道“希仁此言何意?小小書生,還能不依不饒了不成?”
包拯點點頭“他既然敢如此與你發難,便也不會藏頭露尾?!?
“呵呵……難道你希仁這個做老師的說句話,他還能不聽?”文彥博問道。
包拯對著這個老親家,搖了搖頭,說道“若此事有假,我當與之告誡,既然此事不假,我自不會去與他多言?!?
包拯近乎無情,有時候人過于剛正不阿,名聲自然是好聽。但是人會不會被名聲所累呢?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個人情社會,親家當面,自己的弟子卻非要與之為難,包拯連從中調停一下的小事都不做。有些很簡單的事情,但凡稍稍回旋一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包拯似乎并不如此去想。包拯會不會也被名聲所累?
“希仁啊希仁,你就不怕年輕人不知深淺,被人利用了?”文彥博說了這么一句話語。
包拯不答。
文彥博嘆了一口氣,從座椅上起身“罷了,罷了罷了,你包拯何等人物?何等名聲?自不是俗人,如此,便也莫怪了,莫怪我與你個小輩置氣?!?
文彥博其實也并沒有真的與包拯見氣,事情也是簡單,既然是包拯的弟子,文彥博這也就算是通過氣了,包拯既然不管,那文彥博自己來管就是,如此,包拯也別怪他文彥博要與一個小輩過不去。
包拯起身相送,直把文彥博送出門外,也并不開口留他吃飯之類。
文彥博一走,包拯立馬露出了擔憂之色。他之擔憂,不是擔憂文彥博,而是擔憂甘奇。便聽包拯喊道“來人啊,去把甘奇喚來見我?!?
不遠的老管家躬身點頭而去,倒也不是老管家親自去找人,而是年輕的小廝聽了吩咐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