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講了,人山人海的梨園春,擠得滿滿當當,年紀小的,十二三歲,年紀大的三十出頭,皆是在那科舉路上削尖腦袋爬的人。
在戲臺后場的甘奇,吃著茶,倒也不急著上臺。
蘇軾見得這場面,開口笑道“道堅今日賺得多少錢啊?”
這句話倒是把甘奇問住了,甘奇反問一語“什么賺錢?”
“什么賺錢?人山人海的,每個人不得收個幾百錢?百十貫又到手了吧?”蘇軾是看透了甘奇。
卻是不想甘奇連連擺手“讀書人的事,怎么能收錢呢?我這大門敞開著呢,只要擠得下,誰都能來聽,若是這還收錢,當真枉讀了圣賢。”
甘奇不敢相信地看著甘奇,笑道“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你甘道堅不賺錢了?奇事,奇事,古今第一奇事。”
“我甘道堅是那樣的人嗎?難道子瞻兄心中就是如此想我的?”甘奇賺錢是要賺的,但蘇軾是不知甘奇講課之事所圖甚大,壓根就不是錢的事。
“婦人的乳兜我都給你畫了,你還跟我說這個?”蘇軾這個郁悶啊。
“兄長,兄長,文雅一點,文雅一點。”蘇轍聽得“乳兜”二字,實在不美,出言提醒著。
蘇軾本就是那歡場浪蕩人,開口一語“與甘道堅,還談文雅?”
“與我怎么就不能談文雅?”甘奇這是有點享受與蘇軾斗嘴的樂趣了。
“我與你一起,早已斯文掃地,還談甚文雅不文雅的。”蘇軾又斗了一句。
倒是蘇轍笑個不停,說道“兄長莫不是又要割袍斷義?”
蘇軾略有尷尬“嘿,你這小子莫不是個婦人家?胳膊肘還往外拐了,你倆這是有奸情啊?把你小子換個裝扮嫁了甘道堅如何?”
蘇轍見得惹火上身,連忙拱手笑道“兄長恕罪,恕罪,道堅不為人子,道堅不為人子啊。”
“我不為人子?也罷。”甘奇是不準備吃虧的,既然都不為人子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轉頭從后場上臺,抬手一撫。
滿場之人見得甘奇出來,正準備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見得甘奇抬手在壓,立馬鴉雀無聲,要說讀書人,就是這點好,尊師重道,若是看戲的客觀,禁聲就沒有這么快了。
待得一禁聲,甘奇已然開口“今日這課啊,一共講三堂,今日我特地把兩位好友請來了,一位蘇軾蘇子瞻,一位蘇轍蘇子由,他們兩個先講,我再講。”
說完甘奇轉身對著后場的門招著手,說道“子瞻兄,請吧,您大才,先請。”
被坑的蘇軾氣急敗壞,開口便道“甘道堅,我是來聽你講課的,什么時候變成我要講課了?”
便聽場中一片齊刷刷的聲響,有人已然大喜望外,作揖高喊“原道是一甲頭兩名的蘇家兄弟今日也要開講,拜謝甘先生,拜謝兩位蘇先生。”
“不在意師徒名分,不在意束脩之禮,不在意門第之見,甘先生與二位蘇先生實乃讀書人之楷模也,拜謝三位先生。”
幾人呼喊,立馬滿場拜謝之聲此起彼伏,四處都是作揖的身形。
臺上甘奇又再作請“蘇先生,請吧!”
蘇軾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千八百人擠得到處都是,一個個滿臉期待,不斷作揖拜謝。
這是逼驢上磨啊。
還聽那位甘先生賤兮兮笑道“蘇先生是怎么了?莫不是又不愿講了?”
蘇軾氣呼呼而來,從甘奇身邊路過,腳步微微一停“甘道堅,我要與你割袍斷義。”
一語說完,蘇軾已然上得高臺,與滿場眾人左右拱手。
場中之人也都起身與蘇軾回禮拜謝。
甘奇又回了后場,聽得蘇轍學著蘇軾模樣笑道“甘道堅,我要與你割袍斷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