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祥方才定下心神,飛快跑進大廳之中,見得甘奇,連忙開口“道堅兄,快快與我入城去,胡先生正在太學等著你一起到宮門之外上書請命。”
甘奇聞言,并未如何驚駭,顯然對于這件事,他也有所預料,但是甘奇卻搖了搖頭,說道“稍等等,再等等,時機未到。”
孔子祥一臉疑惑,著急又道“道堅兄,如何時機未到啊?胡先生那里等著你呢,快快隨我走吧。”
蘇軾此時稍稍思慮了一下,也道“道堅,到宮門之外上書請命,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若真要扳倒這個文彥博,你我都還未真正獲得官身,唯有此法才可真正上達天聽,道堅兄何不試上一試?”
卻見甘奇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此法是好,試也是要試的,但是還得等等。”
孔子祥連忙又問“道堅兄,你還等什么呢?太學里幾百號人與胡先生都在等你呢?”
忽然此時聽得門外腳步無數,凌亂非常,還有人大呼小叫起來。
甘奇已然笑道“你們聽,我要等的人來了。”
眾人連忙豎起耳朵一聽。
門口傳來叫喊之聲“甘奇可在家中?我等奉命,前來拿你問罪。”
這門口前來問罪之人,便也不用多說了,自然是文彥博授意而來,人手必然來自皇城司。此時文彥博應急之法,也唯有這般了。
這大宋朝,其實是個政治清明的朝代,所謂政治清明,便是說這文官當家做主的朝代,朝堂之上本就是打嘴仗居多,動真格的不多。所以朝中這些王公大臣們麾下,大多并無多少動真格的勢力。
大宋朝,鮮少有因為政治傾軋而發生什么刺殺、火并、綁架之類的事情,因為這些大多不是文人的手段。這也是重文輕武的優點之一,政治雖然永遠是黑暗的,但是黑暗的手段卻有限。
若是在春秋戰國,秦漢魏晉之時,王公貴族,門閥大家,哪個手下不是門客無數,政治斗爭,經常就伴隨流血沖突,陰謀詭計不行的時候,便是干你殺你。
但是到得大宋之后,乃至明清,都是文官朝代,就大不同了。乃至于文彥博這等高官,對付人的時候,首先想的都不是直接動手,就算動起手來,也還得吩咐皇城司。
甘奇起身站起,喊道“呆霸,開門。”
大門一開,便見一隊官兵從大門而入,直入大廳,頭前一個軍漢身披皮鐵甲,看著滿院的漢子,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加快腳步入得大廳,眼神一瞪,開口便問“哪個是甘奇?”
“我是甘奇,請問以何罪名拿我?”甘奇問道,其實心里也清楚,真要問什么罪名,甘奇還真有罪名,比如窩藏殺人犯甘狗兒,比如聚眾賭博。
但是甘奇也不心虛,因為窩藏殺人犯這件事,是坐不實的,這件事情經手之人是甘霸,甘霸豈會出賣甘奇?甘狗兒都脫罪了,更不會出賣甘奇。
聚眾賭博這個罪名,倒是容易坐實,但若是在開國時候,聚眾賭博,那是一抓一個準的重罪。但是到得如今,連皇宮大內都滿是聚眾賭博之事,連皇帝都會玩一些投壺博彩之事,貴妃公主們斗蛐蛐賭彩頭,就更不談了。
文人士子,滿朝諸公,哪個不賭彩?花樣百出,連點茶都可以拿出來比斗賭彩,稱之為斗茶。乃至于勾欄瓦肆里,相撲蹴鞠,應有盡有,哪個高門世家不參與?甚至參與經營,從來不見一人因此獲罪,憑白甘奇就獲罪了?
如果甘奇因為轉盤博彩獲罪,那整個汴梁城都得抓起來。
果不其然,便聽披著皮鐵甲的軍漢開口說道“甘奇,有人告你窩藏殺人要犯,隨本官往皇城司走一趟吧。”
看來文彥博也不是吃素的,這種事情,還真有人能幫他調查出來。窩藏殺人要犯還真是甘奇犯過的罪,反而轉盤博彩并未當成罪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