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切到此為止,仿佛就已塵埃落定。從乾寧宮處傳來齊刷刷的吶喊“鎮(zhèn)安稱帝,天命所歸!”
而后便能看見所有人都朝著乾寧宮前的男人跪下,也由原來的那句話,轉(zhuǎn)為一貫人們對著皇帝說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鎮(zhèn)安王站在這宮門之前,朝著手下的人一揚手,叛軍如同黑色潮水一般朝宮門外褪去,只留下乾寧宮中央那一抹鮮紅。
站在山坡上的那些女人們看完了這一場大戲,待到落幕之后,她們也紛紛轉(zhuǎn)頭離去。一個王朝就這樣在血與硝煙之下落下了帷幕。真是有夠諷刺,一代帝王最后沒有死在敵軍手中,更沒有死在真正的對手手里,竟然是被一直深愛他的皇后所殺。這一切發(fā)生的實在是太快了,那些苦痛最終如同淚水消失在雨中,半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天邊響起悶雷,谷三用油紙把放置著火器的竹籃都裹好了,這一支隊伍全都由女性組成,粗略估計足有五十人。她看了眼天色,和趙媛兒說“我們得加快腳步了,一會兒若下了雨,在山上想趕路就難了。”
也不知老天爺是不是當(dāng)真感知到一代帝王隕落,烏云慢慢傾軋了下來,王城之外,黑壓壓的軍馬逐漸四散開去,谷三看了眼這批部隊四散開的方向,手輕按在自己腰側(cè)的槍上。
一些士兵已經(jīng)在往內(nèi)宮那兒闖了,好在趙媛兒他們逃得快,不然也難保能夠全身而退。這個時候等叛軍一路殺到冷宮,恐怕連他們的影子都摸不到。
但遲早這些家伙也會發(fā)現(xiàn)冷宮中這條逃生之路,接下來會不會追上,多久能夠追上,全都看那鎮(zhèn)安王一句話。
他若要對這群宮妃窮追不舍,一群女人很難在對方來勢洶洶的境況下逃出生天。可如若他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翻過了山,一日的腳程,就足夠她們踏入新的生活之中了。
哪怕這新生活是一路逃亡、顛沛流離,對于她們來說,也好過在宮中受盡屈辱而后被殺害要搶。從前王朝破滅,有幾個宮中女子能有好下場的?如今能這樣有命出逃已經(jīng)算是萬分幸運了。
與此同時,皇宮大殿之內(nèi)——
鎮(zhèn)安王一步一步踏上了所放龍椅的高臺。他摘去自己項上頭盔,露出已是半白的兩鬢,然而容貌看起來卻并不顯老。這男人相比較已經(jīng)被妻子殺死的皇帝五官更為硬朗,雙眼也更為深邃。
小皇帝多年以來長于后宮婦人之手,哪怕騎射都算不錯,可眉眼之間到底透出一絲柔弱,與鎮(zhèn)安王這樣常年征戰(zhàn)沙場在血腥廝殺之中活下來的人·大為不同。
人手里頭沾過血和沒有沾過血其實是兩樣的,一貫殺伐果斷和優(yōu)柔寡斷也是兩樣的。鎮(zhèn)安王能夠奪嫡成功,奪得這天下,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
這世上一將功成萬骨枯,若不試一試,誰知道天命歸誰。若不試一試,誰知道能不能勝天半子?
鎮(zhèn)安王一步步踏上了這龍椅,自從當(dāng)初被焚燒過后,眼下這一尊已經(jīng)不再是先前那把了,他坦然落座,而后輕撫著身側(cè)的龍首,忽然和身旁的手下笑道“你說當(dāng)初究竟是誰在宮中放了一把火,把小皇帝的龍椅燒了?”
“聽聞只是一時走水,至今也不知是誰動的手。”
“不論是誰,此人燒的甚好,燒的正合我意。”這一燒,便是將皇帝的天下都一并焚毀,若非如此,他當(dāng)初起義時的說法還沒那么名正言順。
此時另又有人來報,說已搜查過三宮六院,皇帝那么些宮嬪竟只留下幾個貴人、常在。
“琳毓宮的德妃、被打入冷宮的康妃,連同一些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已不見蹤影。也不知怎么,分明幾日之前早已有人守在王宮之外,理應(yīng)不會讓他們逃脫了才是。”
鎮(zhèn)安王卻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兒,先放聲大笑起來“這個皇帝做的可真是有趣極了,大難臨頭,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一個皇后,他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