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曾經廢棄的八號要塞,谷三的葬身之地。當然現在再看,幾乎已經沒有喪尸的影子了。
終究還是過去了那么多年,哪里可能處處都和當年相類似。谷三把車停在一旁,朝著這棟建筑物望去。原本的要塞幾乎已經被黃沙掩埋,她朝著周圍掃去,高大的圍墻如今只剩下最頂端那一點了。
來的路上朱里和慕容宇華應該已經聯絡過了,那邊看起來也沒有那么著急。谷三把定位發送過去以后,安蓮說這兩天小穗兒總念叨著她,問她什么時候回來。谷三大概說了一個時間,電話那頭小穗兒委屈抱怨說姨姨去了好久,本來說過幾天就要回來的,都半個月了。電話的最后,小穗兒還是乖巧地囑咐谷三,回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慕容宇華利用車載投影設備在車前投出了一個全息影像,這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幽靈了。
“你們這幾年的生活,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人員組成奇怪的家庭。”
“一個正準備找到最后一個家人的家庭。”谷三以前很少會說起這個字眼,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也不再排斥這些,也許過去不愿談及,單純只是不想去承受同等的痛苦,而如今在經歷這一切,在經受了改造之后,威脅性漸漸從生活中剝離,她也能開始接納這種聽起來安穩無比的詞。
“家庭”。
慕容宇華的虛擬影像像是真的在和車輛互動,他朝后退去,而后坐在了谷三那輛吉普車的車前蓋上指著眼前的建筑物“你應該還記得這兒吧?”
“雖然變化很大,但我記得。”谷三站在車的另一旁,回頭看他,“你把你的‘新身體’存在這兒嗎?”
“其實我沒有準備什么‘新身體’。”慕容宇華揉搓著雙手,朝谷三看去,“我覺得只要是陪伴,不論以什么樣的身份、姿態存在著,都是一種陪伴。而且我也越來越感覺,有一具身軀最終會不可避免的被各種觀念、評價所裹挾。”
他說擁有身軀就是不斷被各種“主義”所包裹。被消費主義包裹,被種族主義包裹,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肉身不同的義體器械帶來人們各種各樣的偏見。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堂,也確實有天使,那么天使的翅膀也將最終成為某些評判標準,被人用來分類。”慕容宇華說這些話的時候,谷三一如既往保持著安靜,一言不發,“在那些數據世界和現實世界,我見到各式各樣的人,也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故事。不論我們做了怎樣的努力,又做出什么樣的改變,可有的人并不會因為我們的改變而改變。”
“那是時代的局限性。”
“我知道。我當然明白有些事是受限于時代和經濟發展能力的——但我想說的不僅僅是如此。就像我今天和朱雀所強調的那些,人類總是容易陷入一個又一個錯誤循環之中,為什么?因為人想要生存,勢必逃避不了作為人最基礎的需求。他們首先得活下去,才能在這個基礎上追求藝術、文化、精神層面的一切。然而光是讓一群人安然生存下去,保證沒有矛盾,保證所有人安居樂業,這就是一個偽命題。人太復雜了,復雜到根本不可能用公式來簡單概括他們。”
谷三點上了一支煙。
慕容宇華說“而我開始厭倦這些了,谷三。作為人類,作為擁有求生本能的生物,有些東西讓我覺得存在反而是一種累贅,一種多余的部分。總有人試圖追求簡單,可是沒有人能夠像我一樣,簡單到‘無’。所以……我想做一個幽靈。”
谷三在他說過這句話后,攤開手“那你可以做一個幽靈。”
“即便我與你也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親密接觸?”
“我不介意損失這一點來支持你的想法。”
慕容宇華聽著她的回答忽然間笑了“你知道嗎,朱雀總覺得我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
“她對愛情的理解似乎總是有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