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揮鞭
四月末,江都王劉非回京復命,與反賊吳駒勾結的吳地三十四豪門及其族長的妻族和母族在內的百余世家大族盡皆抄家,主犯就地梟首,旁的族人盡數押為官奴。
漢帝劉啟分外難得的在早朝露了面,對劉非好生贊許,復又頗是豪邁的給親家翁楊氏族長封了個江寧侯,食邑為丹陽郡江寧縣。
劉非忙是替自家岳丈叩拜謝恩,心下卻是暗自腹誹,皇帝老爹著實精明得緊,依漢律,列候不得擅離封地,如今岳丈封了江寧候,必得舉家遷至江寧縣定居。
滿殿朝臣亦是面皮不住抽搐,誰不知吳地楊氏祖居江北廣陵之地,族業亦多置于江北,皇帝封出個候爵,便可堂而皇之的將楊氏遷到江南丹陽,非但能避免其繼續在廣陵經營做大,還能讓其不得不竭力重振在此番豪門清洗中遭受重創的丹陽諸縣。
吳地楊氏此番立下大功,皇帝半個大錢沒賞,連封個侯爵都帶著算計,好可怕!
相較之下,還是太子劉徹厚道啊!
朝臣們皆如是想,尤是近來因清河百貨掙得缽滿盆滿的大行令竇浚,心下暗自懊悔,早知抱太子大腿能有這般天大好處,老子早就舉族投靠了,也免得整天提心吊膽的生恐遭了皇帝算計。
您趕緊禪位讓賢得了!
竇浚首次生出對太子劉徹盡早即位的希冀,著實是漢帝劉啟近年隨著皇權愈發穩固,行事也愈發吝嗇和陰狠,再這樣下去,遭不住啊!
下得朝后,劉非匆匆趕回皇親苑內的江都王府,他今日清晨抵達的長安城,徑自就上朝復命,還真算得上為國操勞,過家門而不如了。
尋到三月未見的王妃楊綺羅,劉非壓下小別勝新歡的些許邪念,頗是赧然的將岳丈封了江寧候的旨意告知于她,皇帝老爹這事辦得著實不厚道,雖算不得卸磨殺驢,卻也堪稱過河拆橋。
劉非本以為楊綺羅會出言抱怨,卻不料她竟是滿臉欣喜之色,拽著他的袍袖直晃悠。
劉非不免有些發懵,低聲問她是否沒看出父皇的盤算,才如此喜上眉梢。
楊綺羅卻是翻著白眼瞪他,劉非這些天家子,出身尊貴,即便終日混吃等死都能封王,豈會理解尋常世家大族的想法。
吳地楊氏不知渴求爵位多少年了,漢制二十等爵,列候位最高,那是楊氏族過往想都不敢想的。
說句不好聽的,有了列候的爵位,阿父死后的墳塋都能壘得高些,墓葬形制可比楊氏在廣陵的那些祖墳高多了,日后子孫祭祖時,祭拜的定是他在丹陽江寧縣的墳冢!
聽罷楊綺羅的話,劉非不由汗顏,想來父皇也是曉得吳地楊氏非但不會心生怨忿,反會感恩戴德吧?
要做這大漢皇帝,果是得費心勞神,步步精心算計,無怪父皇生了禪位之心啊。
太子劉徹自是想不到,皇帝老爹隨口封個侯爵,就教他成了眾望所歸的賢明儲君。
今日漢帝劉啟臨朝,劉徹索性告假躲閑,窩在太子府補覺。
先前長沙王劉發呈上的那些礦石皆為輝銻石,劉徹將大部分輝銻石遣人送回湘南錫礦,好讓采礦的奴隸比對挖掘,較大的數塊礦石則留了下來。
近些天來,劉徹每日下朝便往少府的諸冶監跑,指導匠師們如何從輝銻石中提取硫化銻,依著現有科技水準,自不可能采用藥劑浮選的,只能采用手選和重選混合工藝。
洗礦,手選,粉碎,沉降,重選,連帶最終的廢棄物和廢水處理,劉徹皆得手把手的教,可把他累得四腳朝天。
甚么時候開個礦業學院吧?
劉徹躺在臥榻上,做著白日夢,就憑大漢現下的師資力量,基礎化學尚且教不,元素周期表里的原子質量低于鉛的那些金屬都還沒找齊,還是不要太過躁進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