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耗費多日方才將雇傭戰艦的事處置妥當,豈料尚未安生幾日,諸御史又紛紛上奏彈劾中尉張湯擅法亂權。
看著御案上的大摞劾舉奏章,劉徹揉了揉眉心,自今歲重陽后,張湯在短短半月光景便逮捕了百余名權貴子弟,非但用了鞭刑,還盡皆處以課以巨額罰金。
光罰金就收了數百金,這特么比后世號稱華夏第五兵種的城管還狠啊。
劉徹宣召張湯入宮,詢問個中詳情。
張湯亦覺冤枉得緊,他雖有酷吏之名,卻也不愿無端得罪諸多世家大族,只是近來長安城的二世祖們愈鬧騰,屢屢在章臺街鬧事,甚至不少貴胄子弟聚眾當街互毆,不下重手怕是遏制不住這股歪風。
劉徹聽罷張湯訴苦,不由啞然失笑,若要追本溯源,這事還得怨到他的頭上。
隨著黃埔軍學和政經官學6續創辦,有些本事或上進心的權貴子弟都入學謀取前程了,只剩下些不被長輩看好的紈绔留在家中無所事事。近年各大世家又因傍著四大商團的大粗腿,愈豪富,給子弟的月錢和貼補也愈大方。
紈绔二世祖們見得這般情形,更是自暴自棄,反正自個沒本事繼承家業,是混吃等死的命,索性趁著長輩還健在,能奢侈多久算多久,免得長輩們百年之后,繼承家業的兄弟吝嗇,使他們再無法如今日般驕奢淫逸。
因著此等心思,章臺街的諸多秀坊生意愈火爆,長安紈绔們皆是在倡伎優伶身上一擲千金,甚至為了爭奪名伶大打出手。
大漢權貴對族中子弟流連秀坊倒是沒太在意,只要不去窯館胡來就好,畢竟秀坊和窯館還是有不小區別的。
秦漢時的秀坊中的倡伎優伶多為家道中落,不得以淪落風塵的大家閨秀,端是才貌俱佳,精通棋琴書畫,詩詞歌賦的大有人在。
秀坊倡伎可不是后世某莞五百包夜的娼妓,非但不屑營造偎紅依翠的十年揚州夢,更少有濫情寡恩的薄幸之名。
所謂楚楚文弱,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與俗子交接。
許多矜貴寡言笑的倡伎雖入秀坊,卻未簽奴契,既溫柔多情,卻又不乏俠義肝膽,雖身不由己的淪落風塵,卻始終堅守著賣藝不賣身的底限,是文人雅士寤寐思服的追慕對象。
若要花錢買肉,倒也方便,出了秀坊走到緊鄰東市南面坊門的街尾,尋窯館官妓即可。
劉徹倒是沒對秦漢的秀坊現象太過意外,無論任何年代,這類行當總有高端低端之分。
后世華夏國人亦是如此,總覺去休閑會所玩玩明星嫩模,總比去酒店找小姐要上檔次些,無非是賺取噱頭,牟取暴利罷了。
其實兩腿一張,差不多的。
劉徹無奈搖了搖頭,對張湯道“你這等做法,只能治標,難以治本的。”
張湯面帶難色“臣亦知這般執法收效不大,卻又不知為之奈何。”
劉徹沉吟片刻,方才道“想要扭轉這股歪風,須得釜底抽薪,還需雙管齊下。”
張湯不解其意,正待出言求問,卻被劉徹抬手打斷。
“此事朕已有計較,你且先回去,依舊該捉的捉,該罰的罰,只是切記依律執法,萬勿再執法過苛,少動大刑,免得又讓言官逮到把柄,上奏彈劾。”
劉徹出言叮囑道,張湯甚么都好,就是往往執法過苛。
亂世方用重典,現下政局穩定,過于嚴刑峻法,容易造成世家大族的反彈,甚至引民怨。
“諾,臣謹遵陛下喻令。”
張湯忙是躬身應諾,他也曉得若非陛下攔下那些劾舉奏章,他這中尉算是做到頭了。
數日后,大農府再度頒布加稅的政令,針對京畿三輔的各處秀坊征收甚么奢侈稅和營業稅,窯館卻不在征稅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