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末伏,離處暑還有段時日,暑氣未消,長安城依舊悶熱異常。
三伏休朝期結束,劉徹這做皇帝的需得回返未央宮,處理國政,然因小劉沐受不得熱,只能讓皇后阿嬌帶著他暫時留在甘泉宮,待天候轉涼再和長輩們一道回返長安。
劉徹倒也樂得耳根清靜些時日,咋咋呼呼的傻婆娘外加終日干嚎的大嗓門兒子,都不好伺候的。
荊山的項王藏寶尚未挖掘完,但羽林左監齊山已提早回返長安,親自給皇帝陛下帶來了壞消息。
宣室殿內,劉徹閱看過秭歸項氏家主項復的供狀,微是皺眉,出言問道“可信么?”
“回陛下,衛尉和殿內中郎將亦參與了問供,各種手段都使遍了,應是可信的。”
齊山滿臉羞慚之色,噗通跪倒在地,頓首請罪道“臣有負陛下重托,無法尋回泰阿之劍和隋候之珠,萬死難贖其罪,還請陛下賜死!”
劉徹厲聲呵斥道“起來!”
齊山聞言,忙是拎著下襟迅速起身,垂著頭聽候陛下發落。
“昔年你是羽林衛中最出色的將領,羽林仆射公孫賀乃世家出身,羽林右監倉素乃從虎賁衛遷調的軍法官,是為良家子,羽林衛的眾多軍中遺孤里,就數你齊山最為出類拔萃,故得出任羽林左監。
你也從未讓朕失望過,河朔之地,雍涼之地乃至河西走廊,皆是你最先率部探路測繪,昔年朝廷兵發河朔,與匈奴右部血戰關塞,擊潰塞外羌騎,你亦屢屢立下大功。
如此種種,朕皆記得清清楚楚,從未忘卻!”
劉徹面色稍霽,緩聲道“你若非改換身份,與秭歸項氏n整整七年,現下應已更是戰功赫赫,得以加官進爵,位列諸卿?!?
“陛下于臣有活命大恩,若非有陛下,有羽林衛,臣早已餓死街頭,為陛下效忠乃是臣之本分,從不敢居功。此番有負圣恩,臣著實無顏面對陛下?!?
齊山既是感念陛下恩情卻又更是自責,他深知陛下之所以遲遲不對秭歸項氏出手,就是為保萬,想取回意義重大的泰阿劍,至于隋候珠倒還在其次。
“你確是有負朕的冀望,倒非因任務失敗,而是今日的表現!”
劉徹劍眉倒豎,沉聲教訓道“朕猶記昔年創立羽林衛時,就與你等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除卻父母長輩,便是天地都不跪。你我雖為君臣,但你是我最信重之人,拜而不跪的規矩,都忘卻了么?”
漢人行拜雖也有雙膝著地的跪拜禮,但和下跪是有區別的,正襟斂裳,直身屈膝,緩下地。頓首時,扶冠前傾,仍是直身,額頭觸地。
近似先正襟危坐,再俯身下拜,和直接下跪壓根是兩碼事,基本沒甚么屈辱性質,更不會似齊山先前下跪時雙膝著地發出那般大的聲響。
天子逢得節慶,登門拜謁師長及元老重臣時,也會作揖乃至見拜,以示敬重,這正是后世華夏子孫長久遺失的禮教乃至尊嚴,其實也不是滿清的錯,就不贅述了。
“陛下”
齊山為人向來冷靜自持,此時卻也不禁鼻頭微酸,萬千言語哽在喉頭,卻是再說不出半個字,只得緩緩下拜,重重頓首。
劉徹見狀,方是斂了怒意,舉步近前,彎腰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隨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確是極為看重齊山,否則昔年就不會屢屢委以重任。
羽林衛和虎賁衛培養出的諸多將領中,與齊山同樣忠心耿耿的或許不少,但智計謀略比齊山高的,現下還真是找不到。
與主掌羽林衛的公孫賀不同,齊山是真正站上第一線的羽林將官,倉素,趙立,李松,論謀略和心計其實都無法與齊山比肩。
齊山,是劉徹親手培養和拔擢的,初入羽林時不過十來歲,現今也才正值弱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