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已能分出不少花卉的種類,也曉得宮城里的花卉不似南山河谷里的野菊,可隨他糟踐,故平日他若手癢,多只能找簇翠竹,用那大寶劍去劈竹子。
竹子太硬,大寶劍又是無鋒木劍,就算劈到他虎口紅腫,也沒甚么效果,哪來的樂趣?
唯有到得御苑,只需避開那些專門栽種著珍奇花卉的園圃,旁的花花草草足以讓皇子殿下斬個痛快,看那落英紛紛,著實有不小的成就感。
劉徹瞧著自家瘋狂揮舞著大寶劍的傻兒子,覺著這小屁孩渾身的暴力因子,也不曉得是遺傳了誰。待得回頭瞧見自家呵呵傻樂的婆娘,又看到臉色如屎尿褲襠般惶恐的花匠,劉徹就知曉了答案。
阿嬌的愛花和太上皇的愛花是完不同的,阿嬌見得喜歡的花卉,不慣三七二十一就往下掐,大把大把的抓在手里。
旁邊的花匠本在為皇后講解各式花卉,原以為是個能得賞賜的好差事,萬萬沒料到皇后會去掐下那些珍奇花卉,這花匠乃宮里老宦官,為太上皇打理了好些年花卉,是太上皇特意遣來照看他的諸多“小寶貝”的。
現(xiàn)下皇后掐了這么些太上皇的“小寶貝”,若教太上皇曉得,皇后擺出小兒女的姿態(tài)撒撒嬌就糊弄過去了,遭罪的可不是他這小小宦官么?
花匠在服侍太上皇多年,對天家之事了解頗深,曉得皇后脾性是說不通的,倒是皇帝陛下向來對宮人和顏悅色,鮮少隨意打罵,故而他便扭臉望向皇帝劉徹,意欲懇求陛下勸勸皇后。
豈料他剛是扭臉,便瞧見皇帝陛下滿臉震驚之色,狹長鳳眸中更是泛著凜冽寒光。
“此花從何而來?”
劉徹邁步近前,從阿嬌手中的花束中硬是抽出株殷紅的花卉,沖著神情驚恐的花匠問道。
花匠嚇得兩腿發(fā)軟,打顫的嘴唇尚未擠出話來,便聞得皇后的抱怨聲。
“陛下若喜歡這花,跟臣妾說便是了,搶個甚?”
阿嬌捂著手掌,嘶嘶倒吸著涼氣,語調中雖蘊著幾分撒嬌,卻也難掩些許不悅。
她原本抓在手里的花卉散落一地,蓋因劉徹搶去那花開得大,且花莖粗長,他將此花抽去時又過于急切,連帶將旁的花卉也外帶,阿嬌猝不及防下,沒來得松手,手掌雖未被劃破,卻也磨得生疼。
“是朕過于急切,你先忍著些,待會再說。”
劉徹雖也有些愧疚心疼,卻也沒如過往般哄著她,只因他現(xiàn)下心緒急轉,暫且無暇去管她。
此花非比尋常,乃是罌粟,是罌粟啊!
上輩子他做過國際傭兵,自然見過罌粟,不會認錯的,罌粟花雖因品種多樣而色彩紛呈,然共同的特定就是花色艷麗,就算是白色的花朵也分外耀眼奪目。
古埃及人將罌粟視為神花,歐洲人則以之為妖花,在此花美麗的外表下,蘊著多少罪惡,稱為惡之花也不為過啊。
誠然,世間萬物皆有好壞兩面,卻看執(zhí)之在手之人是善是惡,又如何去使用。
罌粟可用來熬制鴉片乃至提煉出成癮性更大的毐品,但也可用來制作劑和止痛藥,野史傳聞東漢某年的神醫(yī)華佗就曾以罌粟汁制成湯藥,為病患療傷,尤其是治痢疾的特效藥,對痢疾橫行的古代是有極大效用的。
劉徹抓著這株罌粟,就如同拿著個潘多拉魔盒,打開或不打開,這是個大問題。
依照資料記載,罌粟原產地為西亞,先傳到北非和南歐,公元前三世紀,古希臘人就已將罌粟汁制成普遍飲料,并因其致幻坐擁,將之稱為“忘憂藥”,公元前二世紀,古希臘名醫(yī)就已用罌粟制作出多種藥品,用來醫(yī)治癲癇,中風乃至麻風病等諸多病癥。
西漢時,此等罌粟成藥就已傳入華夏,然真正的罌粟植株,約莫到東漢末年才在華夏留下種植的記載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