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三暑較短,僅有四十七日,其中三伏天就占去三十一日,故過得末伏,宮邸學舍的暑休期僅余將將十日光景,待過得處暑就要重新開館授課了。
天家貴胄們完成了鋪設鋼軌馳道的諸多先期規劃作業,已算是達成了暑期實踐的目的,具體的營建鋪筑自是無須他們再動手的,大批的奴隸會在監工的皮鞭下,老老實實的聽從筑路匠師安排,好好將此馳道修筑好。
余下的暑日,這群得了陛下賞賜的半大少年,終是能盡情吃喝玩樂,四處嬉戲玩鬧。
劉氏王侯們見得自家子嗣曬得皮膚黝黑,雖難免心疼,卻多是為得子如此而驕傲的,陛下的賞賜對這些家貲巨億的王侯雖算不得貴重,然確實代表著陛下對自家子嗣的認可,這是份難得的榮光。
大多王侯雖早早離京,前往南山避暑山莊休閑,然在三伏天里還是不忘時時遣人探問自家子嗣在那所謂暑期實踐中的諸般表現,如今聞得實踐課業結束,自家子嗣得了皇帝贊賞恩賜,且尚可有十日的暑休,故紛紛遣人將自家子嗣接到避暑山莊,不惜一擲千金,讓他們終日肆意吃喝玩樂,以資鼓勵。
大多數華夏傳統父親便是如此,讓他們當面夸獎自家兒子,多是難以開口,且往往不擅顯露出甚么肉麻兮兮的父愛,只會竭盡所能用實際行動去獎勵自家兒子。
皇帝劉徹亦是想讓太子劉沐肆意玩耍,偏生劉沐卻是沒接受自家父皇的美意,沒前往甘泉宮和南山河谷避暑,僅是每日睡到自然醒后,便趕到未央宮椒房殿用膳,坐等劉徹處理完朝政,返歸椒房殿。
太子殿下之所以如此,可不是因著孝順,更非離不開父母雙親,而是急著想看自家父皇搗鼓那甚么簡易發報機。
早在帝國科學院創設之初,皇帝劉徹就以為諸多新學科的后續研究和發展擘畫了大體藍圖,尤以格物學和化工學兩科最為清楚細致。
在格物學的發展藍圖中,電學分支下的數種應用項目中,又以可“千里傳訊”的電報所需前置學目最易達成,故其發展的優先級亦是最高。
然若盡數依照那發展藍圖,大漢現今尚是無法制作出電報的,蓋因電報須得通過電纜傳遞電信號,這就要求有足夠穩定的大功率電力。
皇帝劉徹雖能制作出簡易發電機,但想要獲得穩定且較大功率的電力輸出,必得先實現發電方式的提升,即從人力或畜力發電發展到機械能發電,現下最可行的法子無疑是用蒸汽輪機來推動發電裝置的運轉。
這倒不算太難,難的是若想用有線電報來進行異地傳訊,就須在兩地皆安放發電機,且在兩地間搭構電纜線路,饒是少府諸冶監能不惜工本用銅絲絞出電纜線,且浸涂漆油使其絕緣,然其耗費之龐大端是難以估量。
不實用,更不劃算!
皇帝劉徹如此道,身為帝國科學院院監的清河王劉乘亦深以為然。
在皇帝劉徹的授意和力支持下,帝科院不斷進行學科細化,吸納大量已有基本理工學基礎的博士和匠師,主要還是以遺孤內院的師生為主要招募對象,并創設大量的研究所和實驗室,以便驗證新學,能盡速填補現存的諸多科技斷層。
饒是帝國科學院每歲的科研預算高達國庫歲入半成,等若太尉府每歲軍費支出一半,然隨著攤子愈鋪愈大,仍是稍顯錢緊。
在此情形下,帝國科學院的格物研究所暫時不具備足夠的人力財力,無法支持大范圍電報傳訊網絡的搭建。
離了帝國科學院的格物博士和匠師的從旁指點,光憑少府的力量,就算調派來百八十萬奴隸,也是無法施工的,更遑論接發電報和后續的纜線維護。
事事都得從頭學起,事事都得手把手教,必將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精力,必將嚴重影響格物研究所的其余研究驗證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