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大暗,黑漆漆的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像是被沉進(jìn)了墨缸里面一般。
長了毛的月亮,病病殃殃的散著微光,躲藏在暗處陰影之中的侯氏兩兄弟,看到瑞草示意前方有動靜,立刻順著瑞草目光向前望去。
但是,前方除了無盡的黑暗,二人什么都沒有看到。
不過沒過多久,在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前方黑暗之后,侯虎與侯猴二人全都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隱隱約約似乎有個什么東西在動。
漸漸的,兄弟二人看清那是一個身影,正順著對面街道的一側(cè)墻壁,左顧右盼,偷偷摸摸的朝著十字路口方向移動。
仿若是有什么征兆一般,九霄之上的那個毛月亮,忽然間抖掉了身上的毛,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如銀的月光揮灑下來,將街道一下子照亮。
緊貼墻壁緩慢移動的那道兒身影,明顯因月光突然變得明亮而感到慌張,頓時加快了腳步,一眨眼,就沖到了寬闊的十字路口。
距離近了,侯虎與侯猴終于看清了那人窈窕的身姿,還算美貌的長相,正是他們在此苦苦蹲守多日,等待了多時的垂珠。
侯虎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手腳慌亂的朝前比劃著,就要沖出去,卻被瑞草一把拽住了胳膊。
警惕環(huán)視四周的瑞草,示意侯虎與侯猴二人不要驚動垂珠,然后三人不動聲色的悄悄跟在垂珠的身后。
此時已是戌時末,城門緊閉,而身上背了一個包袱的垂珠,明顯是要出城的樣子。
修德坊北面緊臨芳林門和景耀門,但腳步匆匆,時不時警惕查看后方的垂珠,并沒有奔城門而去,而是七彎八拐,前往了西市所在的方向。
西市商民混居,胡漢左右為鄰,魚龍混雜,不知垂珠大半夜匆匆趕往西市,是要見什么人,還是要躲藏到哪里去?
緊緊跟隨在垂珠身后的瑞草與侯氏兄弟二人,隨著垂珠的身影一同進(jìn)了西市,看到垂珠貼著坊市外墻,一路向西,急忙跟了過去。
瑞草三人于暗中尾隨垂珠行了好一會兒,西市白日里經(jīng)常有人圍聚的放生池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眼前。
前朝武則天稱帝時,太平公主篤信佛法,請得道高僧法成大師引城中永安渠之水,注入西市池內(nèi),設(shè)放生積福之地,名為“放生池”。
放生池前,鑄法成大師身披袈裟之銅像,低頭垂目詠誦佛法,旁有小和尚送龜放生之銅像相伴。
另外一側(cè),鑄有官家貴族小姐雙手合十祝禱之銅像,在其側(cè)前方,有兩名侍女將銅盆內(nèi)鏢肥錦鯉,放生入池中之象,栩栩如生,十分虔誠。
燕周延續(xù)了前朝宗教信仰,百姓普遍敬畏佛法,雖沒有做到“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照燈”的地步,但也皆十分虔誠,常入廟宇燒香拜佛,做放生積善之事兒。
匆匆行到放生池附近的垂珠停住了腳步,左右張望,似在等人。
性子急的侯虎見了,正欲上前,卻被瑞草一把抓住了手臂。
“怎么了?”
擔(dān)心垂珠跑了的侯虎,一臉疑惑的剛問出口,就見瑞草忽然好似離弦之箭一般猛地向前一躥,就將站在不遠(yuǎn)處的垂珠撲倒在地。
“咻咻”兩聲,幾只利箭飛過剛剛垂珠站立的地方,射進(jìn)了后方的放生池內(nèi),頓時激起數(shù)點(diǎn)水花兒。
“躲起來。”
喊了這一句話的瑞草,快速從地上爬起身,一把扯起還在怔愣中的垂珠,朝著一旁的那個法成僧人銅像奔了過去。
侯虎與侯猴兩兄弟,也急忙朝一旁的銅像后躲去,他們還未站穩(wěn)腳步,就聽到一陣破空之聲響起,無數(shù)箭支密密麻麻像是驟雨一般在空中織成了一個大網(wǎng),頓時將放生池內(nèi)激起一整片的水花,好似誤闖了水簾洞一般。
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