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功夫兒,宙斯的表兄,住在大浴場里的喬治已經趕來了。今天既然是宙斯的大日子,他又怎么會缺席呢?他之所以來得這么早,是想提醒宙斯一件頂頂重要的大事——就是要趁皇帝還沒有進入角斗場之前,盡可能的多喝些水,只有這樣,呆會兒往皇帝腦袋上澆尿的時候,才會顯得很隆重、很有氣勢!
喬治站在只有皇帝才能落坐的最靠近角斗場的看臺上,大聲叫著宙斯的名字,可因為距離太遠了,宙斯根本沒聽到。
那些奴隸當然也認得這只圣鼠的表兄,看著他跳動著肥胖的小身子,又是叫又是擠眉弄眼的滑稽樣子,他們都歡快地笑了起來。
大約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宙斯才來到了那扇緊閉的大門前。他站定后,雙手掐起腰,擺出了一副不可一視的架勢。可他剛擺好pose,整座角斗場便震蕩起來。
他腳下的地面震蕩得尤其厲害,以至于宙斯一時穩不住身子,趕忙往旁邊跳了幾下,接著,就撞在了門洞里的石墻上。
他被嚇壞了,瞪大眼睛抬起頭,愣愣地看著頭頂巨大的拱形門洞,上面竟有一些細小的灰塵帶著年深日久已經松動的碎石,齊刷刷地掉落下來。
他又回頭看去,龐大無比的角斗場也在他的眼前搖晃著——站在皇帝的專屬席位上的喬治此刻已經被震倒了,他正趴在那華美的大理石桌面上,一臉的驚愕與恐懼,如同傻掉了一般。
那些奴隸一個個更是面無人色。
劇烈的搖晃又持續了片刻,宙斯這才意識到,其實搖晃的并不是角斗場,而是他自己。
伴隨著可怕的地動山搖而來的,還有一陣如同貼地滾動的驚雷般的巨響,“轟隆隆、鏗鏘鏘”,直逼大門迅猛襲來,那勢頭竟如排山倒海一般!
宙斯又轉過頭,把一雙鼠眼瞪圓了,嘴巴也張大到了極點,他似乎已感覺到一陣看不見的強勁至極的風暴正朝著自己猛撲過來。
轉眼間,那巨響已來到了大門外,宙斯干咽下一口唾沫,他突然想到了要逃走、跑開、鉆到地里去——說到底他要保住自己這條小命,但已經來不及了!
“咣”的一聲,兩扇巨大又沉重的金屬門被撞開了,重達數千斤的門板“砰”地一聲撞到了兩旁的石墻上,差點把整座門洞都震塌了。
“普路托在上!”趴在大理石桌面上的喬治呻吟似的叫了一聲。他眼睜睜看著那扇門板撞到墻上,彈起一次后,又重重地砸了上去——可憐的宙斯,他現在一定被那門板砸成一攤肉泥了!“怎么會這樣?哦,早知道我該給他帶枚硬幣來——萬萬沒想到啊,他居然成了今天第一只死在角斗場上的動物,他竟用自己的鮮血為這場慶典做了獻祭——哦,說不定看在這件事的份兒上,阿凱河上的船夫卡隆特還能給他打個拆呢!”
他“吱吱咕咕”個沒完,就像所有被嚇傻了的倒霉蛋一樣,喬治此刻已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和腦子了——他也不想想,一只已經活了四百多年的圣鼠,怎么會死呢?
他的眼睛還瞪著,雖然看上去非常的呆滯,但他極佳的視力并沒有因為驚嚇而出現偏差。
喬治看得再清楚不過,從被撞開的兩扇金屬門外沖進來的是一輛豪華無比的黃金廂車,拉車的兩匹黑色的高盧戰馬顯然受了驚,只見它們沖進角斗場后,就開始繞著空蕩蕩的開闊場地沒頭沒腦地瘋跑起來,一邊跑一邊還在不住聲地凄厲嘶鳴著,被它們釘上了黃金馬掌的馬蹄踢起的大理石粉末飛揚得漫天卷地,轉瞬之間,竟仿佛憑空落下了一場浩蕩的銀色大霧。
那兩匹戰馬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良駒,自然健美非常,在那壯觀的銀白霧色的襯托之下,竟仿佛是從阿波羅神廟里沖出的神駒,而被它們拖在身后的那個巨大的黃金車廂,便猶如落地的巨日一般,即使遠遠看去,也充滿了驚心動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