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顧家那扇破爛的木門時,顧順喜回頭看了一眼,此時的天空已經沒有那么黑了,太陽微微探出一點金邊,逆著光,她朝顧順意看了過去,光線的緣故,讓她無法看清院子里男人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出一個熟悉的輪廓。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下來了,而眼淚一旦流出來,就再也止不住了。
對不起。
在心里默念著三個字,帶著難言的不舍,顧順喜轉過身,遲緩的向前踉蹌幾步,然后越走越快,直奔向村東頭。
女孩跑的飛快,呼嘯的風聲帶著昨夜微涼的寒氣將她整個人包裹,臉上未干的淚水蜇的臉蛋生疼。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心里像是開了暖爐,那里有一團火,燒的她熱血沸騰。
她跑的是如此堅定。
她在追趕太陽。
耳邊風聲呼嘯而過,顧順喜突然想起張艷賓說過話。
“這是咱們的命。”
可說到底,什么是命呢?
書上說那是一些你無法反抗,上天注定的事情。
可是,自己都還沒有反抗呢,難道就要這樣妥協嗎?
不,不是這樣的,顧順喜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她甚至想大聲呼喊,告訴所有的人。
你永遠都不能妥協。
終于。
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顧順喜敲響了劉川歌家的門。
小胖子揉著朦朧的睡眼,打開院門,看到氣喘細細,臉頰泛紅的顧順喜,瞌睡蟲瞬間被嚇跑。
“順喜!?你怎么…快進來。“
顧不上平復胸腔中劇烈跳動的心臟,顧順喜喘著粗氣,牢牢抓住劉川歌的胳膊。
“幫幫我。”
看著顧順喜緊抓著自己的雙手,劉川歌有些呆愣,耳朵接收到她的話語的兩三秒后才回過神來。
“哦…好,當然沒問題了。”
領著顧順喜進家門,劉川歌將全村唯一一部電話的話筒遞給顧順喜,正要撥號時,他突然停了下來,撓撓頭,面帶尷尬的問道“可是順喜,咱打給誰啊?我也不知道安老師的電話。”
顧順喜握著電話,指腹輕輕拂過紅色的電話線,眉眼間的猶豫不前早已消失無蹤。
“我知道。”
說完,她扭過電話的擺放方向,按下了那個自己一早偷偷記下的電話號碼。
看著這樣的顧順喜,劉川歌突然感覺有些陌生,他嘴唇微微顫動,欲言又止。
他不是不明白,這是對顧順喜最好的選擇,可潛意識里,劉川歌又有一種被遺棄了似的悲傷,他好像要失去自己最好的伙伴了。
安婕一晚上都沒睡踏實,整晚都在半夢半醒中勉強熬著。
好不容易有點睡意,可轉眼間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外面的光亮照進屋里,將最后一絲困意驅散了。
干脆起床洗漱,剛走進衛生間還沒有三分鐘,電話響了。
顧不上漱干凈滿口的牙膏沫子,安婕沖出房門拿起落在床鋪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號碼,她只能從號碼的程度長度判斷出這是一個座機號。
顧不上多想,安婕趕忙按下了接通建。
一兩秒后,話筒的那邊傳來軟糯而熟悉的聲音。
“安老師,是我,顧順喜。“
安婕激動的將口中的牙膏沫子一起咽下,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順喜,你改變主意了是嗎?你現在在哪?劉川歌家?好好好,你不要動,老師這就過去找你?!”
扔下電話,轉身就去敲隔壁房的門。
兩個小時后,何浩成和安婕再次來到白泉溝。
劉川歌家明亮寬敞的磚瓦房里,何浩成和顧順喜面對面的坐著。
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