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直遠遠地跟在長孫晟與玉兒身后,玉兒幾次回首望著她搖頭,滿臉悲憤,顯然是不許她跟在后面。
慧娘想不通自己做錯了甚么,不過照例快人快語,有甚么說甚么罷了。以往玉兒公主雖然生氣,甚至會責罰她,但從來不會不理她。她在心中喊道“公主,你這是用看不見的刀子在割我的心哩!”怏怏地一直跟到青櫻院的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玉兒被長孫晟拉了進去,立在樹下發呆。
立在門口的道童可清扭過臉去,照例不理會她。
尉遲觀正與幾個道友談天說地,見長孫晟與玉兒臉色異常地走了進來,心知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便屏退了道友,帶著玉兒與長孫晟朝內室走去。
一直走到修道煉丹的禪室,尉遲觀才問道“到底發生了甚么大事,以致于玉兒臉色如此難看?”
玉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心中對尉遲觀哭訴道“他們讓赟哥哥喝酒,他們讓赟哥哥喝酒?!睗M臉的焦急與痛苦。
長孫晟滿臉凝重地對尉遲觀道“玉兒她突然間不能說話?!?
尉遲觀關切地瞅著玉兒道“將心放寬了自然而然便能說話。不要緊,一切有師傅在吶。”
玉兒第一次聽到尉遲觀自稱師傅,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長孫晟便詳細向尉遲觀說了最近幾日未央宮中發生的事情。說到宇文赟添了新疾,聲音越來越低沉“莫名地病情轉重,并且與原來的癥狀完不同,太醫們都說舊疾上添了新疾?!?
尉遲觀反復問了癥狀,思考了一會兒,又去書房找來了幾卷破舊的簡牘翻看,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了。
長孫晟見狀問道“天皇的病有治了嗎?”
尉遲觀嚴肅地道“天皇不是病了,而是中了蠱毒?!?
長孫晟驚訝道“我聽說過蠱毒,只在武陵山區偏遠的山寨里流傳,怎的堂堂的宮室中竟然也出現了蠱毒?”
尉遲觀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我們快去宮中,只有當面診斷方能弄明白是哪一種蠱毒,來自哪里?”
玉兒便幫助尉遲觀收拾,不時瞅一眼尉遲觀,那意思是道“先生一定要救救赟哥哥,赟哥哥救不過來,大周的未來一片陰云?!?
尉遲觀明白玉兒的心意,但蠱毒是蚩尤傳下來的一門厲害邪術,歷來只有育蠱人同時制作的解藥能解毒。如果放蠱之人只是要挾天皇謀取利益,也許能拿到解藥……難呀!為了寬慰玉兒,尉遲觀笑了笑道“玉兒不要著急,總是有辦法的?!?
玉兒便也笑了笑,背上了用黑布蒙住的藥箱。
慧娘見玉兒公主領著尉遲先生與長孫晟出了青櫻院,知道他們要去皇宮,便牽出自己的馬遠遠地跟著。
鐵奴兒領著幾名太監候在宮門處。
鐵奴兒不停地搓手,左行幾步右行幾步。眼看著過去了一個時辰,依然不見長孫晟的身影,連那幾步也走不爽快,干脆躲在樹蔭下不再動了。
養心殿中尉遲天后幾次三番打發人來催問,鐵奴兒只能說“快了,馬上就會來!”待要自己出宮,一者宮中萬事皆要他調度;一者長孫晟說過了,要保密,天皇的病情不能讓外人知曉。堂堂未央宮的常侍出宮,太招人耳目。尉遲天后第三次打發人來催問,鐵奴兒拍著胸脯道“已經在路上了,片刻即到?!闭f完抹著額上的冷汗想,這不是胡說八道嗎?犯下的欺君大罪只好用自己項上的人頭擔著。
當長孫晟等人出現在宮門外時,鐵奴兒揪著的心終于松弛下來,但臉上一如往常的沒有表情。當太監、宮女不能有表情,這是他在宮中20年總結的寶貴經驗。主子的喜樂哀怒總是出乎奴才的意料,一旦給錯了表情,惹來的必是殺身之禍。20年前一起進宮的奴才但凡喜樂哀怒形于色的,基本上都已經成了骨頭渣渣,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