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晟也經常被那些頑固的庸醫(yī)氣得不行,他們甚至教唆病人喝死刑犯的鮮血,監(jiān)獄里的死刑犯已經成為極其珍貴的藥引,許多獄卒因此大發(fā)其財。
族長有一個人類的名字,叫做姚陶,兩個人類極其古老的姓氏拼湊在一起。他一眼就瞧出椒華擁有無限的潛能,足可以改變猿人的命運,甚至可以改變天下的命運。他們面對面地坐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身前的地上都擺著一只木碗,木碗里盛著渾濁的酒水。
姚陶喝一口酒,舔了舔嘴唇,幾滴酒水滴落在他白色而飄逸的胡須上。“用你們的語言,還是我們的語言。”他用古老的漢語的腔調問道。
椒華剛開始有點不自然,覺得自己被他們當成了救命菩薩,高處不勝寒。
長孫晟在她耳邊叮嚀道“別怕,一切有尊主和尉遲先生兜底哩!只要符合道義,多大的事妹妹都可以答應。”
椒華感激地瞅了長孫晟一眼,毫不遲疑地道“用你們的語言。”
“好,我說慢一點,聽不懂你可以問我,說不清你可以用人類的語言。”姚陶道。
椒華望了長孫晟一眼,點了點頭。
“說什么好呢?”姚陶道“你應該了解一些我們的歷史,我們的歷史像你們人類一樣古老。”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這些都過去了,不值一提。我們的祖先在歷史發(fā)展的幾個關鍵時刻站錯了隊,所以才會落到今日的田地。很多猿人都不愿意承認這一點,就如他們不愿意承認我們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正加速崩潰直至消亡。我們無力改變這一切,也不可能詛咒祖先。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對死亡無所畏懼。但我不希望我們的子孫一個個都死于非命,活著便被人類掏出心臟,剝下皮囊。”
姚陶一臉疲憊“來,椒華先生,我們飲了這一杯。”
仰頭將一碗酒倒入喉嚨。喉嚨里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好像在快樂地吹著口哨。他盡力讓自己平靜,讓喉嚨里的哨聲變小、停止。這花了大概半刻時間。
椒華擔心姚陶就此躺倒,一命嗚呼。
她暗忖“藥囊里剩下的藥已經不多,虧得尊主特撥的那顆金丹尚在,關鍵的時刻用得上。”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得更加舒服。
玄女宗的弟子不能“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因此她一直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硬木板上,沒有任何席墊,兩條腿已經酸痛不堪。
“咳咳,咳咳……”姚陶終于咳嗽完了,摸著嘴角的白沫道“哼,我知道祂們不想讓我活了,因為我揭開了祂們的老底。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我是說我,不是說你們。你們高高在上,怎么會犯錯?你們一心要分出個是非,一心要統(tǒng)領天下的一切,你們雄才大略,怎么會有錯?你們又在說去年那件事情,是的,那件事是在下我親自下令干的,沒有事先稟告你們,那又如何?咳,咳咳……”
姚陶滿臉紅光,情緒激動,對著屋頂上的某個角落自言自語。
“他在與祖先對話。”白美拉拉長孫晟的衣袖,小聲道。“一個與祖先作對的族長。”白美似乎是對長孫晟說,也似乎是自言自語。
那個帶領戰(zhàn)士下山的老者對白美使了一個眼色,白美假裝沒有看見“祖先命令我們,人類如果與我們作對,便血洗人類的村莊,族長卻下了相反的指令,自那以后,每次通靈,族長都要與祖先爭吵。”
這回白美大膽地將自己的嘴貼到了長孫晟的耳邊。
她的口氣一點也不難聞,雖然帶著一絲腥味。
“他是我丈夫的父親,”她努嘴示意“我丈夫死了,他希望能娶我。碰上同樣的情況,許多姊妹會答應,我可不會答應。我們越來越沒有希望了,自從這條野蠻的規(guī)矩興起以后。這也是祖先的意思。所以我站在族長一邊。”
大邏便正在瞌睡,卻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