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翠青色的螳螂,從草叢中躍出。
單家的車子,只是一個木輪平板車,全靠單葫蘆拉著走。滿滿的一車柴,單葫蘆倒是拉的毫不費力,遠遠地走在姚黑兒和張二姐前面。車板又空出來兩小塊地方,讓單老太和佩兒坐了。瓊兒和鐵柱,就跟在各自的娘親身邊。
姚黑兒連著爬了幾天山,也鍛煉出來了體力,只是心疼女兒,從未走過這么遠的路,想抱了瓊兒走,瓊兒死活不肯,還笑吟吟地道:“娘,我不累!”
鐵柱本就是在山里跑慣了的,此時又格外歡喜,越發有了力氣,不時地跑到前邊,和爹說上幾句話,又跑回來,和娘、瓊兒又說上幾句話;一會兒從草叢中摘了一枝蒲公英,輕輕吹一口氣,白色如細絲的花絮便飄蕩開來;一會兒又摘了幾顆蒼耳,悄悄粘在瓊兒的發絲上。
姚黑兒笑道:“這孩子,本來十里的路程,他只怕要走成二十里了。”
張二姐一邊呵斥兒子:“鐵柱,不許欺負妹妹!”一邊又寵溺地笑道:“男孩子么,就是精力過剩。”
是啊,男孩子!姚黑兒的心頭一沉。若是自己有個兒子,或許事情也會好一點。想到這里,姚黑兒心頭又掠過一絲愧疚,瓊兒已經這么懂事了,自己難得還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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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葫蘆賣柴草的時間,姚黑兒便和張二姐在市集上亂轉。先給幾個孩子,買了幾樣小吃。又買了自己和翠菱,還有幾個孩子,都買了兩套粗布衣裳。張二姐笑道:“妹子,你家里那么多漂亮衣服,不是綾羅就是綢緞,你買這衣裳做什么?”
姚黑兒道:“嫂子,我那些衣裳,哪里干得了活?既是我們家在咱們這里安定下來了,穿著也說不得要改變一樣,才能生存的下去。”一邊說,一邊已又付了銀子,給鐵柱買了兩套衣服。
張二姐忙阻止道:“妹妹,這個真不用的。”
姚黑兒道:“嫂子,你若是不要,以后我們就不來往好了。我們這些日子,全靠你們幫著,才有了活路,只不過給孩子買兩套衣服,可算得什么?”
平日里快人快語的張二姐,此時有些局促不安地搓著手道:“只不過是幾個黑窩窩,可值什么呢?你剛才已經給孩子們都買了吃的,比那幾個窩窩,都值錢多了,這又買衣服,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姚黑兒正色道:“嫂子,你給我們的,不是窩窩,是救命的人情。是救了我們娘幾個的命。”
等單葫蘆賣完了柴,幾人又在集市上買了米面用具等,全都裝在車上,正準備回去,姚黑兒忽然又看到一個農人,在賣一頭健碩的黃牛,便也不管不顧,走了上來,講了價錢,付了銀子,便招呼單葫蘆:“大哥,快來套到車上,以后咱們再趕集,就省了力氣了。農忙的時候,也可以用來犁地。”
好在這農人連轡頭等物,一應都是全的。單葫蘆便將牛套在車上,回程時,眾人便都坐了牛車回去。雖快不了多少,卻省了腳力。
回到村子里,姚黑兒執意要將這頭牛,也送與單家,因道:“大哥,嫂子,你們看我家里,也就幾個女子,又不會駕車,要這牛做什么?以后再到集市上,我還要乘大哥的車,也算我不白坐。”
單葫蘆夫妻倆聽著在理,只得道:“既然妹子你這樣說,這牛就暫時放在我們家,但還是你家里的牛,以后你什么時候用的上了,只管牽了去。”
在張二姐和單老太的幫助下,姚黑兒家里又蒸了滿滿一鍋饅頭,給村里的幾戶人家,都送了些去。
靠著黑面窩窩和野果,撐了十天的姚家,也終于吃上了一頓像樣的飯菜。
夜幕降臨,張二姐和單老太,帶著鐵柱回家去了。姚黑兒和翠菱,坐在院子中間,摟著幾個孩子,仰望著滿天星斗,久久沒有說話。
她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