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太陽正好。
此時是初夏時分,宮院中擺放著各種盛開的花卉,五顏六色,爭奇斗艷。徐徐微風吹來,將幽幽的花香吹到廊下,孟營便有些陶醉,在臺磯上坐了,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個小太監討好地在孟營身邊蹲下來,輕輕為他捶打肩背,又笑道:“孟公公,你老人家辛苦了。”
孟營并不睜眼,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悄聲笑道:“小鬼頭,我們做奴才的,可不是要時刻小心著,你也不用只撿好的說給我聽。小心服侍皇上和皇后,將來自然有你的好處。”
小太監將頭點的像雞啄米,語氣中依然帶著一絲諂媚,悄笑道:“孟公公教訓的是,小的年紀小,什么都不懂,能時常得孟公公教導幾句,也是小的福氣。”
孟營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緩緩睜開眼,正要說話,忽聽見殿內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什么東西跌在地上摔碎了,接著就是楊皇后驚慌失措的聲音:“陛下!陛下!”
孟營的臉色陡然一變,猛地推開小太監,顧不上站起身,半滾半爬往殿內沖去。
楊皇后的聲音已經變作了凄厲的腔調:“快!快!傳太醫!”
孟營跟著一疊聲地喊叫:“快!快!傳太醫!”
幾個還沒邁進門檻的小太監,臉上也變了顏色,又嚷又喊地往太醫院跑去。
孟營跪爬著到了李簧的臥榻前,外面的陽光透過窗欞,正照在李簧的臉上,只見李簧臉色慘白,嘴角有一絲血跡,頭倒在枕頭旁邊,身體一動不動。
地上,散落著摔碎了的湯碗,還有迸濺的到處都是的羹湯,雪白的豆腐,青翠的薺菜,細嫩的雞絲……
孟營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楊皇后,好在此時的楊皇后也正在慌亂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孟營。
幾個宮女趕忙拿來抹布,將地上的湯汁擦了,摔碎的湯碗收拾好了,站在旁邊,也是手足無措。
聞訊而來的幾位太醫,輪流給李簧診了脈,互相偷視的時候,都看到了彼此臉上的驚恐。
為首的申太醫猶豫了一下,跪在楊皇后跟前,一邊用袖口擦著額頭的汗,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臣斗膽,請問皇后娘娘,方才究竟發生了什么?”
楊皇后臉色煞白,身子還在輕微地顫抖著,她帶著哭腔道:“申卿,本宮也不知道,只因陛下要吃薺菜雞絲豆腐羹,本宮命孟公公在御膳房拿了材料來,就在那偏殿的小爐子上,給陛下做湯,只剛做好了拿過來,就看見陛下已是暈倒在了榻上,嘴角又有淌出來的血漬。”
申太醫又將問詢的眼神,投向和自己一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孟營。
孟營嚇得魂飛魄散,只能一個勁兒地磕頭:“皇后娘娘,奴才該死!只因看著陛下和娘娘敘舊,奴才不便打擾,只在殿外候著,就沒想到……沒想到……”
楊皇后急躁不安地催促道:“申卿,你們倒是趕緊給陛下診治啊,只管問這些,又有什么用?”
申太醫又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請問皇后方才做的湯在哪里?”
本來就心如火焚的楊皇后,更是又添了一層怒氣,恨恨地問道:“申卿,你不趕緊給陛下診治,問那湯做什么?難道你懷疑本宮毒害圣上不成?”
申太醫趕忙磕了幾個響頭,誠惶誠恐地道:“娘娘,微臣不敢,只是陛下這病有些蹊蹺,微臣要查明了原因,才好用藥,還請娘娘體諒!”
楊皇后只得強忍著焦慮和怒氣道:“那湯方才宮女們已經拿出去了,偏殿的爐子上,還剩下一些,你要看,只管去看就是了。”
申太醫忙答應了,又磕了一個頭,方站起身,走到偏殿內楊皇后做湯的小爐子旁,將爐子上剩余的湯和旁邊所有的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