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盡春回。
穆國終于走上了正軌。戰爭已經結束,邊關安寧穩定,百姓安居樂業,百官兢兢業業,圣上雄才大略。
一個明月如霜的春夜,姚黑兒和鐘翠菱、姚佩、姚玖,在后園內的亭子中閑話,亭子的四角,各掛著一盞羊角燈;亭內的石桌上,擺著幾樣干果和茶點。
一陣帶著暖意的春風拂來,將園中重重疊疊、深深淺淺的花香,一股腦地送到每個人眼前、鼻中。
姚佩愜意地舒展了四肢,將頭靠在身旁的鐘翠菱肩上,笑吟吟地道:“娘,鐘姨,真好!要是能永遠都這樣就好了。”
姚黑兒寵溺地看看女兒,笑道:“傻丫頭,哪里能永遠都這樣?你們一年年大了,總要出閣的。趕今年下半年,等濟延城的金將軍,進京面圣的時候,先帝的孝期也過了,給你和金恒辦了婚事,那才是正經事。”
姚佩羞紅了臉,撒嬌地叫了一聲:“娘——看你說的!我要永遠和娘在一起。”
姚玖沖著姐姐吐吐舌頭,撇嘴道:“二姐,我看你巴不得呢!我知道你常偷偷去找金恒哥哥!”
姚佩半惱怒半玩笑地站了起來,伸手就來抓姚玖,口內道:“死丫頭!我讓你胡說!”
姚玖“蹭”地一下躲到姚黑兒身后,笑道:“二姐,你還不承認。那天我和鐘姨去玄真庵拜佛,看到你和金恒哥哥了!”
“哎呀!沒有的事!”姚佩又羞又急,又無可辯駁,一跺腳,轉身跑了。
姚黑兒和鐘翠菱相視一笑,又罵姚玖道:“傻孩子,以后不許亂說這樣的話。”
姚玖不服氣地揚起下巴:“本來就有的事,為什么不能說?”
忽然,一陣凄厲而焦灼的聲音,從園門那邊傳來:“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姚黑兒心內一驚,慌忙站了起來,只見是家中的一個婆子,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繼續大喊:“夫人!夫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事了!”
姚黑兒大驚失色,三步并作兩步,迎著那個婆子跑去:“你說清楚!皇后娘娘怎么了?”
婆子不知道是腳下被絆了一下,還是本就要跪下,“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臉色煞白,呼哧呼哧喘著氣,焦灼地喊道:“夫人!宮里的……宮里的夏公公……夏公公打發人來說,皇上要殺了……殺了皇后……請夫人……夫人快進宮去,晚了就……就來不及了!”
姚黑兒的手腳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她顫抖著嘴唇嘶吼道:“快!快!備車!”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扯著嗓子高喊:“佩兒!佩兒!”
姚佩從園子深處慌忙跑了過來:“娘,怎么了?”
“金牌!你的金牌!”
“娘,什么金牌?”
“皇上賞賜你的,隨時可以進宮的金牌!快給我拿來!”
“好,好,好!”姚佩一疊聲兒答應著,轉身往自己房里跑。
“直接給我送到大門口!”姚黑兒沖著姚佩的身影,又吼了一句。
有了這塊金牌,再加上姚黑兒平常進宮的時候,常常體己送這些太監們點茶水錢,故而沒有受到阻攔,幾個小太監一溜小跑,引著姚黑兒徑直來到坤寧宮。
坤寧宮中,燈火通明,一片狼藉。
摔碎的瓷器,撕裂的幔帳,污濁的茶漬,散落在地上的干果,還有一柄已經出鞘的劍,在燈光的映射下,發出寒氣森森的冷光。
幾個太監和宮女,正趴在地上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偷偷擦拭著額頭上的汗。
皇上不在這里,皇后娘娘也不在宮中,就連她從姚家帶進宮的兩個丫頭——青玉和青露,也不在這群太監和宮女們中間。
姚黑兒眼前一黑,她不知道是自己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