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義真的不恨李牧之。
相反,他很欽佩對方。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李牧之沒有死,如果到現在還是李牧之說了算,也許他不用滿手血腥,不用勾心斗角,依舊能夠位極人臣。
畢竟,當初李牧之教了他很多事情,讓他比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更加優秀。
那樣的世界,更容易發揮他的才華和能力。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所以,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白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忠義十分真誠,他愿意和百曉生這樣的老兵交心,他一直都知道和這群莽漢該怎么相處。
“但是時代已經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了?”百曉生問道。
李忠義認真道:“少爺已經死了。”
百曉生沉默。
“少爺活著的時候,公平是最高的準則,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功就是功,過就是過。當初成國公獨子壞了一個平民女子的貞潔,觸犯了少爺立下的軍規。營的將士都為他求情,因為他打仗真的很勇猛。
但少爺還是閹了他。
白大哥,陛下雖然英明,但她不是少爺。少爺是圣人,陛下是人。
你可以得罪少爺,但不能得罪陛下。”
這真的是掏心窩子的大實話。
百曉生不是小年輕,不會被李忠義輕易感動。
他只是疑惑。
從李忠義的語氣中,百曉生能聽出李忠義對于李牧之的尊敬與愛戴。
既然對李牧之有感情,為什么又能毫不猶豫的背后捅李牧之一刀呢?
“沒想到李大人對于十年前的事情記憶還如此清晰。”百曉生淡淡道。
李忠義自己喝了一杯酒,然后追憶道:“白大哥,不瞞你說,我這些年一直都在想,假如少爺沒死,假如這個朝廷是少爺說了算,那該有多好。”
“那樣的話,李大人恐怕就當不上錦衣衛指揮使了。”
李忠義大手一揮,語氣變得激昂起來:“誰愿意做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少爺當初教我的是屠龍術,我從來就不想做特務,我想做文官,我想做丞相,我想改革這個國家。”
說到最后,李忠義站起身子,手舞足蹈:“現在呢?我只能整天和陰謀詭計打交道,少爺當初教給我的那些東西,都派不上用場。白大哥,你以為我很稀罕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嗎?”
“既然不喜歡,為什么不辭官?”百曉生很冷靜的問道。
李忠義苦笑:“因為我沒有白大哥的境界。”
“怎么說?”
“白大哥視功名利祿如糞土,我不行。”李忠義坦然道:“我是乞丐出身,從小窮怕了,低賤怕了。少爺教了我一身學識和武道,不是為了讓我成為一個平凡的人。白大哥,或許你會看不起我,但我放不下現在的身份地位,我是一個俗人。”
百曉生沉默了片刻,然后主動舉杯敬了李忠義一杯酒。
李忠義受寵若驚的和百曉生碰了碰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誰也不比誰高貴,這是元帥當年說過的話。”百曉生道。
李忠義點了點頭:“少爺說的話總是這么有道理。”
“所以,元帥不應該不被人知道。”
李忠義皺了皺眉。
他真的不想和這些老兵發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這十年里,他升官的速度極快,根基也很穩,除了來自女皇的青睞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垂拱黨”對他友善的態度。
“垂拱黨”在朝中勢力極大,而百曉生雖然沒有涉足朝堂,卻因為他的高潔性情在垂拱黨內名望極高。
如果他對百曉生動手,基本就等同于自覺垂拱黨,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