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著,熾魚不由得想起了與予遲相遇的過往,那是一段苦憂參半的記憶。不管怎么說,她還是慶幸著認識了這么一個特別的朋友。他是她第一個認識的異靈,被看作“怪物”的同類。在衡堯和赤淵離開的這些時日里,只有他們陪伴著她。
“想什么呢?”夕夜笑道。
熾魚搖頭“就是突然覺得很感謝你們。”
“感謝?”夕夜一笑“為何突然這么說?”
“這么久,你們跟我住在血海邊上,也都沒嫌棄我不是?”熾魚打趣兒道。
夕夜笑,那笑容熾魚再熟悉不過了,盡管她早就習慣了他那張可怖的臉。那張詭異的臉一旦笑起來,就更是讓人一陣背脊發涼。
不知為何,有那么一瞬間,熾魚忽然覺得這笑容莫名有些遙遠。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她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夕夜就這么溫和地笑著,然后伸出手,用力一推。
熾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覺得身體片刻間被夕夜的血色符印束縛住了,然后她背對著熊熊燃燒的業火,掉了下去。
她連雪魄都沒來得及使出來,就這么毫無防護地向那爐火中掉落下去。
炙熱的氣息灼燒得她睜不開眼睛,但即便是不睜開眼睛,她的感知異能也清楚地能夠“看”到站在爐沿上那個臉色煞白的靈體,他就那么袖手站著,看著她跌落下去,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
為什么?
熾魚拽了拽拳頭。
可是為什么?
她咬緊了牙,臉上的表情幾乎皺在了一起。
夕夜這是要殺了我么?
熾魚睜開眼,一片火光,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身上的符文紗帶在火中漸漸消退了。
再這么下去,邪鬼封印就瓦解了……呵,他就是要看著我發狂么?
熾魚的意識在漸漸地模糊。
夕夜看著掉下去的那個人,那個他曾經陪伴了許多年的人,那個他的主人交待過,讓他豁出性命也要保護的人,臉上的表情未曾有一絲的動搖。
但很快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隨即將拳頭攥緊了,連牙關都咬得咯咯作響。
熾魚的身影消失了。
就在他眼前,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之下,不見了。
只有一縷清風。
夕夜的眉頭皺緊了,嘴里卻喃喃地說道“這怎么會?”
夕夜不曾注意到的角落里,有個人一直暗暗看著他。他抖了抖衣袖“呵,還好那人趕上了。不然這魚崽子就……”
那人見已經沒他什么事兒了,轉身走了,嘴里一邊還在嘟囔著“魁爺我這就去找那死人妖……沒有他還真回不去了……”
熾魚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浸泡在水池里。她的左手邊飄著幾片睡蓮葉子,右臉頰上一陣癢癢的。
她坐了起來,幾條橙紅色的小魚受到了驚擾,驚恐地四散游開了,原來剛剛在她臉頰邊的正是那幾只小魚。
熾魚扶了扶頭,勉強站了起來。她身邊有個人低低地“唔”了幾聲,她趕忙看了過去。
池子里,除了她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