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罰跪之后,兄長并沒有限制我的活動,只是我每次出門的時候,他都要派許多家臣跟著,這雖讓我十分不自在,但也并沒有多說什么。
月白總是吵著要吃芙蓉糕,她打小愛吃甜食,于是為了彌補上次因我犯錯而被罰的月白,我們就去了上京城內有名的明月樓吃點心。
這次我們特意繞過了如意樓,這茶樓我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進去了,太可怕了!
一路上我神經兮兮的,總覺得那位奇怪的公子跟著我,既害怕又期待的心情使我對著上京名點都食之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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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講戲文的說書老先生將醒木一拍,正襟危坐,說到肅殺處“唐堯虞舜夏商周,自古忠奸斗不休,名利場上爭權勢,富貴流中緊漂游!”
我將手中握著的茶杯放下,與月白小聲論道“古人倒也無趣的很,為了這些個摸不著的名利富貴成天斗個不停。現如今父兄他們也如此。”
我說這話不單單只討論戲文,本來也是這樣的,倘若不是“自古忠奸斗不休”,父兄也不至于一介武將還像那些文官一般陰謀陽謀的成天掛在嘴上,實在無趣。
“嗯……月白覺得,那是小姐沒有處在那種境地,老爺少爺他們身在官場身不由己嘛。再者,名利富貴如何摸不著,我這不是握在手中了嗎。”月白搖了搖手中的松子穰,“還有小姐身上穿著的金羅蹙鸞華服,頭上戴著的金絲香木嵌蟬玉珠,手上拿著的金絲攢牡丹綾帕,這些具是因老爺在朝的身份地位才有的。”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華服,似乎月白說的也有道理,是我沒有看到官場的風云詭譎便只單純認為歲月靜好。
月白嘻嘻一笑,見我沉思便端走了我眼前的栗子羹。
我瞧見便準備笑她貪吃…
突然,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要說熟悉,也并不那么熟悉。我定睛一看,好家伙,是送我回府的車夫棹棋!
他如今換下灰撲撲的車夫裝扮,身著一套寶藍色燕居服,臉上還是那令人可憎的嬉笑模樣。
“棹棋!”我顧不得明月樓人多了。
棹棋一驚,往我這邊看過來,等他看清楚是我,便趕忙退出去朝明月樓外喊“公子別別別進來!”
我這才意識到門外便是那個神秘的公子,恰好今日帶的家臣都跟著在外面,我一聲令下“攔住他們!”
還未等月白反應過來,家臣便迅速將門外的馬車圍住。
明月樓的說書老先生也停了下來,眾賓客紛紛看向門外。
我得意洋洋的走過去,拽著棹棋的衣領“嘿嘿,被我逮住了吧!看你們往哪兒跑!”
棹棋雖被我抓住,但身子卻慢慢挪動,試圖擋在馬車門口不讓我去掀開簾子。
我也不知道該說他天真還是愚蠢,如今他們已成我刀俎下的魚肉,還不乖乖任我宰割。
有好事者一圈圈圍了上來,在旁邊議論紛紛。
“發生啥事兒了?”
“不知道啊。”
“先看看再說吧。”
我不在乎別人如何議論,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誰一直跟著我。
我將棹棋丟給月白拉著,月白不知所措“小姐…這…”到底還是個小姑娘,總是在乎男女有別的。
棹棋見狀,也不再掙扎,反倒安慰起月白“沒事,你不愿抓著便不抓,我知道就算是將軍府里,也不是誰都如你們小姐一樣悍勇的。我不跑就是了,眼下被你們這么多人圍著,我也跑不掉。”
月白聽他說我壞話,倒也不再擔心別的,狠狠的踹了他一腳,棹棋吃痛的捂著傷處,指著月白和我說不出話來。
我與月白得意的對視一笑。
馬車外陣陣喧嘩吵鬧,車內竟絲毫沒有半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