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德帝闔上眼睛,幽幽地說:無妨,愛妃和景淵關切朕的身體,若是看不見朕只怕會輾轉難眠,就在這兒守著吧,也免得你們胡思亂想。
德妃表情一僵,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說自己的擔心都是假的,回去以后睡得可香了吧?
德妃強迫自己坐下,趙稠一個勁兒的給自己灌茶,去了好幾次茅房,每次回來臉色都比之前更難看。
東辰宮的防守比平日多了整整兩倍。明顯是要干什么大事。
但這么多人看著,趙稠和德妃只能用眼神交流,沒辦法說什么,兩人都覺得如坐針氈。
子時,恒德帝先睡了,宮人抬了一扇玉屏風來擋住燭光。
德妃也有點犯困,但她身下只有一張硬邦邦的紅木椅子,根本沒辦法睡,只能撐著腦袋勉強打盹兒。
子時末,寢殿外面傳來腳步聲,遠處還有吵吵嚷嚷的聲音,恒德帝醒了一次,趙徹進來說是浣衣局那邊走水了,沒什么大事,讓大家不用擔心,說完便走出寢殿。
德妃揉揉眉心,因為這點變故困意全無,腦袋有點發疼。
丑時一刻,吵吵嚷嚷的聲音停下,外面變得靜悄悄的,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德妃秀眉緊蹙,恒德帝卻睡得很安穩,她也不敢叫趙徹進來問發生了什么。
就這樣一直煎熬到卯時一刻,寢殿門再度被推開,趙徹走進來,低聲說:母妃,兒臣該去上朝了,有勞母妃和四皇弟在這兒照看著父皇。
天氣熱了,外面已經亮了,德妃長長的舒了口氣,一半慶幸一半又有些不知所謂的失落。
原來昨夜真的什么都沒發生。
德妃打了個哈欠,強打起精神說:睿玄你去吧,我會照顧好陛下的。
趙徹點頭,轉身離開。
卯時過半,恒德帝醒了,宮人像往常一樣端了熱水進來,德妃親自伺候恒德帝洗漱。
帝王的洗漱程序很是復雜,德妃給恒德帝端了漱口水,親自端著茶杯蹲在恒德帝面前等著恒德帝把水吐出來。
恒德帝咕嚕咕嚕漱著口,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然后是兵刃相接的聲音。
皇宮之中,除了禁衛軍一般沒人可以帶兵刃進宮,更沒人敢在東辰宮里動武,德妃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鑲金邊的青花瓷茶杯滾落在地,碎裂成渣。
恒德帝掀眸看了德妃一眼,那一眼極冷極寒。德妃打了個寒顫,連忙又端起旁邊的碗遞到恒德帝嘴邊。
恒德帝吐了口中的水,德妃捏著帕子幫恒德帝擦干嘴邊的水漬,下一刻,寢殿大門被推開,隔著屏風,德妃沒看見進來的人是誰,卻聽見趙稠驚喜興奮的高呼:外公!
德妃眼皮一跳,心臟不可自抑的狂跳起來。
下一刻,李德仁穿著墨色銀絲繡仙鶴朝服繞過屏風走到恒德帝床邊。
做了這么多年丞相和國丈,德妃是第一次從李德仁臉上看到如此春風得意的表情。
馬上就到辰時了,這個時候李德仁應該拿著象牙笏帶著百官站在議政殿大殿內。絕對不應該出現在東辰宮寢殿。
饒是德妃這種身處后宮的婦人這會兒都知道發生了什么,恒德帝臉上卻沒有任何意外驚訝,他掀眸看著李德仁,問:愛卿不去議政殿,來東辰宮做什么?
李德仁沒有避諱德妃,從袖袋里拿出一卷黃澄澄的圣旨遞到恒德帝面前,仍用朝臣的語氣說:老臣有要事啟奏,用了點非常之法來見陛下。
外面應該經歷過一場廝殺,有腥甜的血腥味飄了進來。
德妃手心不住往外冒汗,既害怕又有種不可自抑的興奮。
如果今日的事成了,她的兒子將不再屈居別人之下,她也將得到她早就該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