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尖便躺著不動了,沒一會兒,沈柏的呼吸變得綿長,直接睡死過去。
再度醒來時,屋里光線昏暗如同處在另外一個奇異的空間,腦袋昏沉沉的很難受。
身邊沒人,綠尖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沈柏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清醒過來,揉著腦袋下床,打開門,一個人卻筆直的朝她撞來。
沈柏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距離太近沒能躲開,身上卻不疼,那人直接穿過她的身體朝里面走去。
驚詫的扭頭。沈柏發現自己并不在書韻苑,而是在顧恒舟的荊滕院,闖進房間的不是別人,而是上一世的她。
屋里,顧恒舟只著底褲站在床邊,腰腹和肩膀都纏著大面積的繃帶,他應該剛從戰場上回來,身上還有股子血腥殺戮沒有消散。
上一世的她提著一個鳥籠子放到桌上,夸張的看著顧恒舟問:顧兄,你怎么傷成這樣了?
顧恒舟撿起里衣穿在身上,神色寡淡的說:一點小傷,無妨。
他總是這樣,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只要活著回到瀚京。便都成了小傷。
沈柏知道自己是又被夢魘住了,她一點也不害怕,也不著急想要醒來,慢慢走到顧恒舟身邊。
自從在鎮北軍軍營從這一世的顧恒舟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她對他的想念就瘋狂的生長,如今再看見,才發覺心臟都在痛。
顧兄威武,顧兄天下第一酷!
鳥籠里的鸚鵡扯著嗓子大喊,顧恒舟被吸引了注意力,上一世的她得意的把鳥籠上的布揭開,期盼的問顧恒舟:顧兄,如何?這可是我花高價從一個異域商人手里買來的,專門馴養了大半年才讓它學會說這句話,你在軍中無聊得很。把它帶著解悶兒吧。
沈柏記起這是昭明元年,恒德帝薨逝后,趙徹登基的第一年,顧恒舟帶兵與越西兵馬交戰三次,終于奪回遠烽郡。
昭陵上下都在為這場大戰歡欣鼓舞,趙徹派人發了很多嘉獎令到邊關,那時她一邊盼望著顧恒舟能早點班師回朝,一邊又絞盡腦汁不知該送什么禮物祝賀顧恒舟凱旋才好,選了很久才決定送顧恒舟這個。
可惜顧恒舟并不喜歡這個禮物,很冷淡的說他不需要。
夢里和記憶中一樣,顧恒舟讓拒絕了這個禮物。
上一世的她說了很多好話都沒能打動顧恒舟,只能垂頭喪氣的拎著鳥籠子離開。
因為是夢,沈柏的意識還留在顧恒舟身邊沒有動。
屋里安靜下來,過了許久。顧恒舟輕咳一聲,穿上衣服披著外衫走出房間。
他這次真的傷得不輕,咳了一聲之后臉都白了,盡管知道沒用,沈柏還是本能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已經是冬日,院子外面到處都落滿了雪,顧三顧四守在院外,見顧恒舟出來都很是擔憂,不等他們說話,顧恒舟便開口說:不必擔心,我有分寸。
顧三顧四便不說話了,顧恒舟慢吞吞的在國公府四處走著。
這個時候鎮國公已經戰亡五年,國公府大半部分都被二房占了去,府上的下人換了一撥又一撥,除了顧三顧四,顧恒舟一個都不認識了。
他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眼眸清冷,再感受不到半分家的溫暖。
沈柏陪他走著,心臟悶疼得厲害,許久之后耳邊卻傳來熟悉的鸚鵡聲音:顧兄威武,顧兄天下第一酷!
沈柏清晰的看見顧恒舟眼眸亮了一下,他循著聲音走過去,在后花園的槐花樹枝上看到了那個鳥籠子。
籠子上的布是撩開的,鸚鵡被凍得有點發抖,它似乎認得顧恒舟,接連不停的喊:顧兄威武,顧兄天下第一酷。
嗓子劈了岔,很是可憐巴巴。
顧恒舟的眉眼舒展開來,清冷的眸光也變得暖融,他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