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什么爭強好勝的國家,他們從來沒有主動挑起過和鄰國之間的戰爭,和昭陵互通商貿對他們來說是有益的,反之,則毫無裨益,這世上總不會有人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南襄國的人沒有理由破壞和昭陵之間的商貿往來,兩國之間的商貿一旦斷絕,昭陵的國力會受損,世家大族對皇權的影響會加深。
究竟是誰做的這些事,趙徹應該也心知肚明。
沈柏說完,趙徹陷入沉默,片刻后讓宮人送上玲瓏棋局,拉著沈柏下起棋來。
做了三年皇帝,趙徹下棋更講究求穩,他喜歡慢慢布局,等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再慢慢收網,沈柏則比較激進,更喜歡橫沖直撞,殺出一條血路。
一共下了三局,都是趙徹贏。
最后一局快結束的時候,沈柏輕聲說:陛下,論棋術我是遠遠下不過你的,但現實不是下棋,你損失的棋子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你不能總是用這些人的尸體去換一場勝利,就像先帝當年犧牲先皇后和衛家。
就像你犧牲相府那個無辜的孩子。
最后一句話沈柏說得有點重,卻也是事實。
做帝王的,手上免不了要沾染血腥,既然如此,沈柏寧肯用奸臣的血來保全忠烈,也不希望犧牲讓步換一時茍且。
這世道,終究是誰更鐵血冷漠誰就能站到更高的位置。
下完棋,趙徹離開南辰宮,此后幾日,京中沒什么大事發生,只是因為一樁命案,京兆尹下令,禁止任何商鋪販賣香料,凡是囤積了香料的鋪子都要上交官府,由官府統一查驗,代為保管。
這件事對城中百姓的影響并不大,沒人知道京中派了三百暗衛前往各州暗查商運使。
二月十六,丞相沈孺修五十大壽。
趙徹提前三日在朝堂上說他要親自到相府給丞相賀壽,百官全都識趣的回去準備賀禮。
因為小少爺夭折而死氣沉沉將近兩個月的相府終于掛上紅綢和燈籠。恢復一點生機。
沈珀夭折后,孫氏哭鬧了好幾日,然后就病倒了,沈孺修受到的打擊也不小,顧念她傷心悲痛,沈孺修這些時日下了朝都早早地回府,不過孫氏不再像以前那樣盼望他回家,兩人待在一起也總是沒什么話可說,關系僵到冰點。
孫氏身體不好,沈孺修沒讓她操持壽宴,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每日上完朝以后回來打點。
如此過了兩日,沈孺修的精力便有些不濟,而且相府這么多年也沒辦過什么宴席,沈孺修對賓客安排和飯菜安排完全沒有概念。
二月十五晚,沈孺修沐浴完坐在書桌前對著長長的賓客名單發愁,房門被敲響,下人輕聲說:老爺,宮里來人了。
沈孺修放下名單,沉聲說:進來。
房門推開,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走進來,順手關上門,取下斗篷帽子,沈孺修詫異道:你怎么來了?
沈柏走到書桌前,垂眸看見桌上的名單,吸吸鼻子說:家里沒個能頂事的,我不來怕你把頭發都愁白了。
沈孺修并沒有因為沈柏的到來開心,皺眉低斥:你知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相府,這個時候來做什么?
我知道,丞相大人可厲害了,整個瀚京的人可都在盯著你看呢。沈柏漫不經心的回答,隨手拿了筆,拿起那份名單在上面勾勾畫畫,小聲嘀咕,排座的學問可大了,要是排得不好,指不定到時會有人在宴會上大打出手。
這三年沈柏沒在京里,也是按照上一世的記憶安排座位,反正不管怎樣都比沈孺修亂安排來得好。
沈柏一點也不見外,找了凳子坐在沈孺修對面,低頭認真勾畫的時候,讓沈孺修有種時光回溯,正看著沈柏剛剛念書識字的時候,那些沒說完的話都咽了回去,沈孺修抿著唇安靜看著沈柏。